晨霜打湿了徐恩砚的头发和西服,他脚麻得站不稳,像个伤残的老兵。吴若初终于心软了一回,开门放他进来,哪怕让他吹吹暖气也好。

徐恩砚在委托人的椅子上坐定,往手里呵着热气,半晌才暖过来。吴若初万般无奈,“徐先生,请你以后不要这样睡在事务所门外了,这么冷的天气你会生病的,廖小姐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没关系。”徐恩砚摩擦着冻红的手,“是我活该。”

“不是我想让你伤心,可你和廖小姐已经没有缘分了,她不肯见你,决心非常坚定,你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吴若初的工作本是劝和不劝分,现在却完全倒了过来。

“我明白……她是恨我,可她不会一直恨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我的……因为,她毕竟爱我……”

“她爱你,所以你怎么伤她都可以?”吴若初有些不平,“她托我转告你,你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她现在很好,生活很平静,请你不要再打搅,回去跟唐小姐在一起吧。”

“不可能,我来了这里,就绝不会再回去,我也不求她真的原谅我,只要她给我一个弥补的……”

“你能弥补得了什么?她的腿还回得来吗?那些血债洗得脱吗?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你尝过多少恶果……对了,她还流过两次产,都是你的孩子,大概没跟你说过吧?”

“流产?”徐恩砚冷色的眸子一抬,“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一次是在你上军校的时候,她去首都看你,回来后发现怀孕了,就自己去做了人流,从来没跟你提过吧?还有一次,是她进军事基地的前一阵,为了给你探情报,爬到一扇不算太高的窗户上,结果摔了下来,人是没事,只是孩子没了,她也没有通知你,自己跑去找医生,可又不敢去大医院,怕传到廖家人的耳朵里,所以只是去了执照都不见得有的小诊所……徐先生,你说你太太是天生不孕的,你一直都没有孩子,现在你看到了吗,有个女人为你怀过两次孕,可你什么时候替她想过?她甚至不需要开口问你,就很自觉地拿掉了孩子,因为她知道你不想要,也不能要。”

“她……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徐恩砚怔怔地,“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又怎么样?你会把孩子留下来?会娶她?或者,你会陪她去做人流?别骗你自己了,每一样你都不会去做的。”吴若初惘然一笑,“也许你一直觉得廖子君心肠挺硬的,除了你,她对谁都可以很冷血,但……那毕竟是你的孩子,当她看见医生从她身体里取出那个胚胎的时候,真的不会有一点心痛吗?你说你想弥补,这两个没能出生的孩子,你又怎么弥补回来?”

徐恩砚沉默了,吴若初缓慢靠向椅背,等待他继续痴缠,或是知难而退。

“以前我对她不好,一直都不好……”徐恩砚最终拿出钱包里那张廖子君的婚纱照,用指尖细拭,“周围有太多阻力,我爸爸、我弟弟,每个人都想知道我最看重的究竟是她,还是徐家……到了今天,我再也没有什么牵绊,可以诚实地面对她了。她告诉我,人这一辈子,就是苦等一朵兰花开的过程,日日守,夜夜盼,一开始连半个花苞也没有,可是不要绝望,只要再等等,一定会有转机,花开的时候,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不愿见我对吗?没关系,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她,永远等她,等到老,等到死。”

吴若初眼角微湿,“事到如今,你才肯承认她是你的兰花?”

徐恩砚再度忆起那个亮着萤火的山洞,十八岁,临别那夜,他和廖子君在洞穴中缠绵,及至拂晓之时,他启程去了首都军校,廖子君把玻璃罐中的萤火虫尸体埋葬在泥土里,洒了些感伤的泪。

下山后,廖子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朱雅曼,自己和徐恩砚由于分隔两地而分手,从此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了。

正处在情场得意中的朱雅曼闻言无限叹喟,连忙将自己戴着订婚戒指的手藏到身后,转头就无比义气地陪着子君出去吹风散心,想为她排遣失恋的苦闷,又动手做了抹茶蛋糕,辛勤地在湖边铺开餐布,拉着子君坐下,开始痛骂徐恩砚那个浪子不懂得珍惜好姑娘,只不过隔了点空间距离,心就野了……

廖子君吞咽着微苦的抹茶蛋糕,听着好姐妹掏心窝子的演讲,心中又暖又涩。

朱雅曼哪里会知道,其实廖子君根本就没有和徐恩砚分手,之所以扯了这个谎,只是为了防住她这个廖家的未来媳妇罢了。

徐恩砚去首都后,廖子君没法直接跟他取得联系,电话和书信往来都是通过恩锦。

去徐家找恩锦玩时,子君会把自己写好的厚实信件偷塞到那只妆奁里,由恩锦指挥着徐义龙寄出去,等到徐恩砚回信了,又交到子君手里,循环往复,枯燥不止,恩锦却一个哈欠也没打,只是戏谑着说,“我要是穿条绿裙子,就成邮筒了!”——即使她的双眼从未有过对绿色的认知。

徐恩砚的回信终归比较少,他这人就是爱端架子。有时廖子君寄了五六封信,他才回一封,大多是平铺直叙军校生活,篇幅不长,一副懒得跟她多废话的样子,但字迹绝非粗率搪塞,而是笔力遒劲,墨渍深洇,有一种军姿的风骨。

廖子君能想象他结束了一天的疲劳训练,靠在床上打着手电,撑着眼皮,一笔一划写信的模样。

偶尔他们也会约好时间打电话,廖子君攥着恩锦房中的听筒,他的声音从听筒的小孔里渗过来,粘着她的耳膜。两人讲电话的声音很小,就像靠在一起咬耳朵。

徐恩砚会跟她谈起自己的不堪重负,他身上负载了太多厚望,总觉得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达到父辈和师长所设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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