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徐恩砚自问自答,“对,我和她是很合适……我试过的,又或者我从来没有试过,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我爱不了她,子君,我爱不了别人了。”

廖子君向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偏过脸。

他不让她躲,一把抓住她置于紫裙上的手,“再帮我一次好吗,像从前一样,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让我来做你的右腿,让我后半生搀着你走,别再逼我离开你……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其实我也不好,我真的很不好……”

他固执地重复着自己的“不好”,廖子君只用眼角望着他沉痛的模样,其实,她并没有奢望过这一幕。

“我爸爸死了,哥哥死了,马征死了,恩锦死了,徐义龙死了,雅曼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廖子君浅吟,“徐恩砚,我们有什么资格好好过?”

“可这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他低声嘶吼,“该受罚的人是我!无论一开始打碎那只花瓶、偷了那份试卷,还是最后害死他们,该受罚的人都是我!你就当作是给我个受罚的机会,让我为你……”

她突然打断他,“徐恩砚,你爱我吗?”

徐恩砚微睁大眼,在她直白的问句里,第一次直面内心。静默的空气随着她脸颊的灰纱飞舞,他在冷霜似的月光下轻轻点头,“我真的爱你。”

她望着他如雪原般坦阔而明诚的一张脸,莫名想起自己旧时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廖子君,你想多了。”他当初的回答是,“我只是可怜你。”

只是可怜你。

她缩回了自己的手,捋平了右边空寂的裙子,“可我恨你。”

那夜,徐恩砚疲乏地回到旅馆,在黝黑的走廊里不出意料地被唐樱叫住,她关怀备至地问,“子君姐还好吗?”

徐恩砚顿住背影,“不太好。”

“我知道,子君姐日子过得很苦,这几年她怎么能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们?”唐樱语气里有不忍,甚至还有几分自责,徐恩砚还未细听,她却忽地上前环住了他的背,“我会去书店里看看她的,要不改天我们一起去?”

“不用了吧。”徐恩砚小心地挪开她的手,“我有点累了,先去睡……”

唐樱的轻笑在走廊里催起回声,一圈圈扩散,“恩砚,你想跟我分手,对吗?”

徐恩砚一僵,“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想讨论这些事。”

唐樱不放过他,几步移到他身前,迎上他没有落点的眼神,“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长久的无声,长过了那条凄冷的走廊,长过了这些年来曲意磨合的相伴。

最终徐恩砚说了一个字,“是。”

“我们唐家给过你的,不如廖子君多吗?”唐樱竭声质问,近乎口无遮拦,“还是……她没了右腿,毁了容,比我这个生不出孩子的人更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