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爷,快来杀了我,立刻就杀了我!”

“你在胡说什么!”吴若初反抗着,试图从袁劲臂中倾出,不敢置信地问魏荣光,“你疯了吗!”

“袁少爷,等警察发现我尸体的时候,你可以说是我先动手的!我有枪,而你是正当防卫!可是,如果你动了她,别人会怎么想?她是女人,是聂鼎的太太,在你这儿少了一根手指头也不行!最主要的是,她什么也不知道,而我不一样啊,那件事我一直都记着……”魏荣光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一个字我也没忘!那些水花的声音,那些尖叫,你不是想删了它们吗?那就冲着这儿来啊!”

见袁劲眼中更加激乱和出神,魏荣光一把扯开自己胸口的衣服,手臂在使力之下渗出飞血,纽扣如冰雨四溅,露出左边的胸膛,玉坠在雨水下好似巨人的泪滴。

他一步紧似一步,向袁劲逼近,“一刀捅在这里,你就可以让我死,再也没人说出你干过什么可怕的事……对了,你害怕承担那个弑父罪是吗?没关系,即使我死了,还是可以为你顶罪的,你需要证人,放了她,她就是证人!只要你拿她和小陈的事情来威胁,她就会为你作证的,说投毒的是我!既然我已经死了,她为了保全活着的人,一定会配合你的!”

“你住嘴!”吴若初厉喊,“别再说了!算我求你……”

那刀刃就在她颈口微微滑移,魏荣光惊得全身发抖,他是个废物,但他拼出了全部也会救下她!

袁劲已不再说话,瞪着魏荣光暴露在雨中的胸口,无数雨水涌如血浆,让人心生快意……

“来吧袁少爷,亲手结果了我这个小人,我活着的时候,处处跟你争跟你抢,还拿那些陈年烂事来威胁你,你手上不是有刀吗,快往这儿捅!”魏荣光迈到袁劲面前咫尺处,将衣襟扯到最大,玉坠随着他的身移而莹莹放光,“往这儿捅一刀,就再也没人跟你对着干了!只要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荣光,你不能这样对我!”吴若初挣扎得更加疯狂,松颤的刀片在她脖子上割出一道道浅伤。

魏荣光理也没理她,盯着脸色如惊云变幻的袁劲,忽地笑了笑,“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没在你溺水的时候赶回去看你吗?都是因为我,是我拖住了她!她留在国内那么久,其实是想处理一下她丈夫的私生子!她为了我,连你溺水都没心思去管……袁少爷,你看,你妈妈也是被我抢走的,我抢走了你所有的东西!你不恨我吗?不恨我吗!”

“都……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袁劲狂吼失声,天雷为之震碎,“姓魏的,我***杀了你!”

袁劲的匕首从吴若初脖间撤下、猛刺向魏荣光的一瞬间,魏荣光上前拽了吴若初一把,把她推得远远的,“给我滚!”

他屈身朝袁劲一撞,匕首削去肩头一块皮肉,两个男人在亭中搏击起来,白刃翻转,贴身闪烁。

“不!”吴若初想救他,可袁劲已然杀红了眼,一臂将她暴躁格开,她站立不稳,歪身滚下亭台。

袁劲攥紧匕首朝魏荣光连连追刺,却一次次在边缘被他避开,只在亭座上扎出杂错深洞,火星交撞……魏荣光试图夺刀,但两手都有伤,根本办不到,只用肘部向袁劲的脸猛击,这是他从前被人群殴时最擅长的。

当年那场木屋杀人案的场景于今日重现,不同的是,袁劲并不似他舅舅袁贺雄那样体力衰萎,魏荣光的力量虽然不输他,奈何赤手空拳,伤痕累累,不落下风也难,只辗转到亭柱旁边,想以此作为周旋遮蔽之地,可还未到达,袁劲的匕首就顶上来,如宰畜一般刺中了他的腹部。

那样的剧痛,其实也不算太难咽下去,这辈子他什么痛没受过?温热的血渲染开来,魏荣光不吭一声,踢开身侧杀心正旺的人,喘息着继续朝亭柱爬去,不顾第二刀紧随其后,在腹部正中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更多的血连成绝色花朵,在飘进亭子的雨雾灌溉下绽放。魏荣光闷哼一下,双手够着亭柱的时候,第三刀又扎了上来,袁劲紫肿着一张脸疯笑不已,“去死吧!看我不把你的肠子挖出来!”

魏荣光在刀落血溅中神思惚朦,不知怎么就想起多年前,刚与若初在一起的那夜,他吻着她泪湿的眼,对她说,“我会保护你,拼了命也会……”

而她只得一句,“我不要你拼命……”

那一刀并没有如袁劲所说地将魏荣光开肠破肚,因为这时魏荣光已经滚进了亭柱后面,在晕厥的边际察觉到袁劲的匕首脱了手,几乎没柄的刀子还留在自己体内。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怪响,酷似风中低哨,刮裂了魏荣光残存的意识,然后,便是袁劲喉间爆出的惨叫凄鸣。

这是吴若初人生中打出的第一枪,她见魏荣光已被亭柱所挡,才敢出手射击,毫无瞄准之意,竟误中袁劲右臂。聂琼的手枪后坐力不大,仍是震得她虎口发麻,耳膜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