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是自己管的床,谢婉莹对组内病人其病史也是了然于胸的。

“你们小组有讨论过吗?”赵兆伟相信她,问。

“肝硬化晚期,龚医生说了,最好的治疗方式只剩下肝移植。”

等肝移植的患者一堆,排长龙,能不能等到变成赌命了。家属是可以捐肝。医院有鼓励家属捐肝。阳阳妈妈乙肝指标为阳性,家里年迈的双亲要么是乙肝患者,要么其它体检项目不过关,没法给她捐肝。

可能这时候很多人会问,她老公呢?

离婚了,前夫另外娶妻生子了,声称与她以及阳阳没有任何关系,算是一刀两断。两人离婚的时间非常巧合,在阳阳妈妈被诊断为乙肝患者的时候。

每次想到阳阳一家,赵兆伟越发觉得谢同学骂他骂得对,他比起这些患者来说太幸福了。

病人家属探视时间,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走进病区,小脑袋伸头探脑,见到赵兆伟蹦蹦跳跳跑过来:“赵医生。”

谢婉莹回头对眼赵同学:小朋友叫你赵医生了。

赵兆伟骄傲地挺起胸膛,对跑来的阳阳说:“我明天要走了,不过我很快会回来工作的。”

“你恢复健康了,我妈妈的病也快好了可以回家了。医生说的。”阳阳告诉医生哥哥。

医生让患者回家?确定吗?阳阳妈妈这个病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赵兆伟脸色唰的一白,看向谢同学。

谢婉莹想:回头问问龚医生怎么回事。

阳阳的头仰着,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稳重小眸子在哥哥姐姐的脸上浏览了一番,立马说道:“我去找医生问问。”

咚咚咚,这孩子火速跑向医生办公室。

谢婉莹和赵兆伟见状跟过去。

“我找龚医生。”阳阳站在了医生办公室门口张开小嗓子喊。

忙碌的医生们转过头见到是小朋友。有的把手放在孩子的小脑瓜上摸摸,给孩子开个玩笑:“你找龚医生做什么,想和他要糖吃吗?”

“我找他问问我妈妈的病。”阳阳的小脸蛋不和医生们说笑话,很一本正经的神色说。

没法糊弄这孩子了,医生们只好问起同事去了哪里:“谁给龚翔斌打个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人要找他谈话了。”

接到电话通知,龚翔斌跑了回来。

“龚医生,我要给我妈妈捐肝。”

医生怎么可能让个十岁的孩子捐肝。

龚翔斌把孩子的小胳膊抓起来,带到边上,说道:“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不要乱听其他人说话。你妈妈不需要肝移植。”

“你骗我!医生不可以骗人的。”阳阳生气地嘟起了小嘴巴。

“我骗你做什么?”龚翔斌边说边擦擦脑门上的汗,“你说的对,医生不骗人的。”

“你明明骗人,我妈妈可以回家了吗?她真的是病好了吗?”

小孩子不懂。人终归有生老病死。住院住着住着,过一段时间,医生说治不了只能减轻症状,患者也没钱了,只能是将患者接回家去。等死这两个字,医生和家属里的长辈们肯定没法对小朋友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