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内部并非所有人都喜欢那些黑色的家伙,这并不是鄙人个人的意见。是的是的,一个背负诅咒的人却这么受人追捧,在不该出手的地方也频频僭越。”

“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是的是的,您二位和鄙人自己。”

“出手杀了他,这1000枚金币是定金,完事之后仍有更多的报酬。”他以胸有成竹的态度开口说着,但就在亨利伸手想去触碰那一盘子金币时,侍从立刻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而两名骑士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

“哎,尽管是定金,但毕竟携带不便,是的是的,因此先由鄙人代为保管。待到事成之后,再和更多的报酬一并支付。”贵族老爷笑得很是开心:“如何?与大小姐关系匪浅又怀才不遇的二位,一定能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吧?”

“......”米拉沉默地看着对方。

他很显然又是一个觉得自己知晓了事情全貌,自负甚高的典型高位者。

在对方眼里他们就是两个失业的,多半对于当下帝国正在发生的事情怀抱有不满的佣兵。只要给他们一些好像自己可以拉近和大贵族之间关系的错觉,又拿出来丰厚的报酬作为诱饵,就可以轻易上钩被自己指使去完成目标。

不得不说这一系列的举动其实是很有诱惑力的,如果他们真的是对方所想那种有些身手但仍是普通大字不识的冒险者的话。

平生只知舞刀剑,口袋难找几个钱。

一次飞黄腾达攀附贵族离开这种刀口舔血生活的机会;在长时间失业之后丰厚到基本可以就此退休的报酬。金子拿出来的瞬间恐怕就连自己依靠贵族关系吃香的喝辣的横行霸道的日子都已经想好了——人在越是绝望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就越会执着,认为这就是自己仅有的机会因而紧紧把握——对方不是什么草包,是很明白如何操弄权术的高位者。

米拉很庆幸。

她庆幸自己不是大字不识的普通冒险者,否则对方这种连定金都没有真正支付的手段搞不好会因为绝望而认为信一下也无妨。

“好的。”亨利在沉默许久之后这样开口,大贵族满足地笑了一笑,紧接着转过头,本来走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对了,这件事就不用什么书面承诺和正式委托了,毕竟是只属于二位的特殊委托。安心,鄙人是这帕尔尼拉有头有脸的人物,是的是的,绝不会食言。”

在随从骑士毫不掩饰的对于亨利二人的轻蔑又略带挑衅的眼神之中,他们一行心满意足地离去。

“贵族的承诺?”米拉翻了个白眼。

“就像商人口中自己利润微薄一样。”而亨利耸了耸肩:

“听听就行了。”

心满意足自以为已经忽悠到两个心甘情愿卖命的佣兵,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被出色的演技给打发走了。刻意装得不懂,寡言少语但每次开口都让对方内心中被误导的偏见更深一步,亨利对于言语的出色运用洛安少女没少见到,但沉默也是一种把戏这点她倒是今天才清楚意识。

人总会倾向于相信自己“发现”和“总结”出来的东西,而不是别人明摆着说出来的。因此通过肢体语言、表情和语气来让对方自己下结论总是比口头叙述能造成更深的印象。

等到他们走远之后亨利关上了门,旁边屋子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北方方言的冒险者粗暴语调诅咒和不耐烦踱步的声音再度响起。

借着这些噪音的遮盖,贤者与洛安少女用亚文内拉语再度探讨了起来。

“玛格丽特的处境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他如是说着:“即便在帕尔尼拉内部,这些分明借助康斯坦丁的征服繁荣而赚得盆满钵满的贵族也在想方设法谋求更多的利益。”

“用她的名号,这样行动者失败了的话,就是她派出的人暗杀未遂?”米拉思索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亨利所指的。

“嗯,而且派出的人本身就是和她有过渊源的。又没有确凿无疑的资金来往,在自己的难以被扯上关系的情况下挑起本地两股最大掌权势力的矛盾。”

“成功与否并不关键,只要我们真的买了他的账去袭击康斯坦丁这件事成为事实,就有的是发挥的空间。”

“眼看着帕尔尼拉的财富聚集越来越多,而城主家族又被康斯坦丁的势力挟持,想趁这个机会让流向自己的利益变多的人势必不会只有这么一个。”亨利说着,在注意到米拉担忧的神情后,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担心,她能处理好。”

“那孩子可不是这些人以为的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但我们得离开了。”

“在被卷入造成更多麻烦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