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的短信已经相当严厉了,可是兴冲冲而来的高胜寒心有不甘。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谁会马上离开?或许会有船,是不是?高胜寒他想再争取一下。

“老师,只见你一面,马上就回去,可以吗?我会一直等下去。”费尽了心机,没有见到红姐的面当然不甘心。

打持久战,用自己的真诚和耐心去争取红姐心软的那一刻。

打定了主意,高胜寒离开了红姐的门口,他选择了一个理想的位置,开始了“软磨硬泡”。

高胜寒站在房子拐弯的对角线上,他既可以看见门卫的值班室,也可以看见红姐楼上的窗户。

——同样的道理,红姐拉开窗帘完全可以看见他是真实的存在。他说到也做到了。

在初春的子夜时分,放了寒假的校园,放牧的是冷清,放纵的是凛冽风。北风呼啸。

迎着寒风,少年郎高胜寒独自站在冷冷清清的校园里,他放牧的是浪漫,放纵的是青春激情。热血沸腾。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校门口值班室的门没有任何动静,老师宿舍的窗口也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短信提醒的铃声很清脆,高胜寒急切的看了一眼,是李乱红红姐的。

看了两遍,少年高胜寒终于垂头丧气地走了。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的爸爸在遭受牢狱之灾,你的妈妈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你的亲人、你的同学、你的老师在想方设法帮助你,你在想什么?你又在干什么?

你对得起爸爸还是对得起妈妈?你对得起亲人还是对得起老师同学?

你凭什么有心情去谈情说爱?

凭你的年轻任性?还是凭你的年少痴狂?

你尽可以站到天亮,尽可以让我的失望继续成长。 ”

寒风刺骨,回家的路好漫长,有羞愧在高胜寒的心里疯长。

一脚高一脚低,高胜寒仿佛自己的每一步,不是踩在愧疚上,便是踏在羞耻上。

不错,你不仅仅是不应该有心情谈情说爱,而是完全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红姐说失望,难道仅仅是失望吗?她的潜台词不是说看不起你吗?

不错,她应该是看不起你的,李乱红不仅仅是你的红姐,是你的老师,她还是一个女人。

哪一个女人会看得起一个没有志气没有出息的男人?

自从老爸出事以后,高胜寒不再将自己看成孩子,——你现在就是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提醒自己。

男子汉要支撑起一个家来,高胜寒知道;男子汉要敢作敢为,高胜寒也知道;男子汉要敢爱敢恨,高胜寒认为也是必须的。

——你将自己沉浸在儿女私情之中,你忘记了苦难中的父母,你忘记了你身上承载了多少人的期望,你真的不配谈情说爱!

高胜寒来到屋子的院墙脚下,扶起楼梯爬上后阳台,推开后门,在准备关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楼梯还在院墙那里,忘记了拉上来。

高胜寒转身再次开后门的时候,楚天阔看见了他的身影。黑乎乎的影子,无意中把阔哥吓得半死。

不过,当时心事重重的高胜寒没有留意身后。他在阳台上听见笑笑说话的时候,决定等一会再进去,他不想同任何人啰嗦,他需要整理自己的所作所为。

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高胜寒有“阑干拍遍”的“登临意”;看月明星淡,他看到的却是“潇潇雨歇”,是岳武穆的“仰天长啸”。

有一个声音在高胜寒的脑海中不停的说,“莫等闲!莫等闲!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回到房间后,看见江南烟雨的短信,高胜寒更是无语了。

很显然,季大哥不但是文武双全,而且心思缜密。自己收了楼梯上来后,没有按照原来的样子存放,季大哥一定是关门的时候出去查看了。

再傻的人也想得到,在情人节的晚上,一个小伙子半夜三更溜出去是干嘛去了。

——不是去与情人幽会还能是别的吗?

这样一想,高胜寒更加悔恨了。红姐生气了,季大哥又该如何看待自己?冲动是魔鬼!

冷静下来想一想,不是吗?一个中学生深更半夜幽会情人,你让别人怎么看待?你叫别人如何去想?

再看看母亲,检查一下干湿,然后好好的认真的想想明天,想想未来,清醒下来的高胜寒来到了母亲的病房。

病房里面,杳杳在陪护床上闭目养神,笑笑坐在椅子上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