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姆紧紧握着昨天乔修交给他的三张信纸,当一开始遇见乔修时,霍姆认为那位大人物是在戏弄他。

因为他从来都不相信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会喜欢地下监牢所流行的‘烂话’,更别提会有贵族专门花时间写新的‘烂话’,而且就算写了出来,霍姆也不认为水平会比他高多少。

毕竟他可是地下监牢的冠军。

当霍姆读完了这三张信纸上全部的内容,发现这首歌写的简直…完美到了可怕!

整首歌的歌词读了下来彻彻底底贯彻了两个字‘押韵’,霍姆一开始只是尝试着读了一遍,彻底读完之后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霍姆一直坚信他所演唱的音乐形式来自于地下监牢,而他连续几次取得地下监牢的冠军,可以说在‘烂话’水平上他是整个诺兰上下最优秀的。

因此霍姆也认为自己所写的歌曲是最优秀的,仅仅只是那些诺兰听众不懂得欣赏,只愿意沉浸在那种无聊的歌剧当中。

但当霍姆看到了这首歌以后,他那最后一点可怜的自信心被完全击碎了。

如果说霍姆在‘烂话’之上能称之为王或者冠军的话,那么写下这首歌的人…完全可以称之为神!

一位贵族竟然会喜欢这种音乐形式,而且…还远远比他优秀?

事实已经摆在了霍姆的面前,他放下了自己仅剩下的骄傲开始练习这首歌。

但当霍姆真正按照这首歌的曲调开始练习时,才发现这首歌的难度同样也高到了可怕。

他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顶着昏暗的灯光与身上四处淤青带来的痛楚,开始疯狂的练习起了这首歌。

可…语速太慢,找不到语感,这一句词这么唱与音乐曲调不符合……

霍姆在练习中遇见了无数的问题,那怕今天他来到了世界的咏唱者幕后,霍姆依然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

“该死……不是这种感觉。”

霍姆又一次尝试,但卡在了最后的一部份,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疲倦与身体上的疼痛袭上了他,为了能与那位‘神’稍微拉近一点距离,霍姆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将全部的精力花在了这首歌上。

“还有时间。”

霍姆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信纸的最后一部份,在脑中模拟起了音乐的伴奏,准备自己不知道第几百次尝试。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就看见了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霍姆抬起了头,昨天被两名兽人揍过的淤青在今天根本没有缓解,这让他的左眼根本无法睁开,只能用右眼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

而站在霍姆面前的人无疑是一名‘大人物。’,霍姆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

“给你。”

罗亚把手上的钱袋直接扔到了霍姆面前的脚下,这一举动让霍姆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钱袋,忽然想起了他昨天遇见过这位‘大人物’。

“我当初承诺过,你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这个吗?里面装了十金币,拿了以后就赶快离开,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着的地方。”

罗亚上下打量着霍姆,今天的霍姆比昨天看起来还要寒酸和邋遢,除去霍姆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光是他那满是淤青的脸颊就足够吓人了。

如果让这种人登上法洛西的舞台,除非是饰演某种特定的丑角,否则完全是对观众的一种污蔑。

这次准决赛的规则是两位选手必须同台,那怕其中一位选手演唱时,另一位选手也必须站在舞台上听着。

罗亚不允许自己在演唱歌剧时有一名碍事的丑角站在舞台上,这会拉低他演唱的品格。

任何衣着光鲜的人都不希望和一位乞丐站在一起。

霍姆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三张信纸。

在松鼠街底层的生存规则根治在他内心深处,那就是不要去反抗那些‘大人物’。

但霍姆不想要离开,他反悔了…所以只能低下头无视,希望这位大人物能够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

而且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加紧时间练习。

“给我个回答。”但罗亚可没有被霍姆的小把戏给欺骗,他刚刚被赫萝莉亚给戏耍了一遍,心情并不算好。

而一名底层的贫民竟然无视了他,这更加引燃了罗亚的怒火。

他看着霍姆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紧紧的盯着手上信纸。

这彻底激怒了罗亚,罗亚直接夺过了霍姆手上的信纸将其直接扔在了地上。

由于霍姆握着信纸的力量过大,而罗亚的动作太过于粗鲁,信纸被直接撕成了两半,其中一半落在了地上,另一半则被霍姆握在了手中。

这一瞬间霍姆终于抬头了。

“你考虑好了吗?”罗亚继续问。

刹那间这只小老鼠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想要站起来冲向罗亚,但瞬间就被不知道从那里冲出的剧院侍从给拦住了。

“乔修先生告诉你现在不是复仇的时候。”剧院的侍从小声的在霍姆耳边说。

这一句话彻底的让霍姆冷静了下来,而另外几名侍从也走到了罗亚的旁边告知罗亚上台的时间已经到了。

“如果你出现在了舞台上,你会后悔的。”

罗亚留下了最后一句警告以后,就直接走上了舞台,在走过舞台的时候还踩到了地面上的信纸。

剧院的侍从刚刚松开霍姆,霍姆立刻跑到了落在地上的信纸将其整理了起来,并且尝试将其重新拼接回去。

但信纸上的字迹本来就有些模糊,再加上一个灰黄的鞋印,最后一部份的歌词更是显得无法辨认。

让霍姆紧张的是…他就是最后一部份还没有完全掌握。

“该上台了。”

剧场的侍从走到了跪倒在地的霍姆身旁低声的说……

霍姆双手看着已经快要变成废纸的三张信纸,双手双脚像是灌注了铅块一样沉重冰冷,嘴唇有些发抖。

但在剧场侍从的催促下,霍姆收拾好了地面上的信纸,将其放在了口袋里面艰难的走上了舞台。

当他来到舞台上时,整个观众席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但这欢呼声并不是为了他,而是给予他的对手。

那位来自于法洛西风度翩翩的贵族歌剧家,在场有许多贵族少女似乎都是他的忠实听众。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面向观众席,观众席上响起了好几位少女的尖叫。

他的笑容在看见霍姆有些摇晃的走上了舞台,与他站在了同一个由原晶石投影出的灯光下时略微僵硬了片刻,但并没有持续多久。

舞台上的两位选手一时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位是法洛西知名的贵族歌剧家…另一位看起来连平民都不是。

“罗亚,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作为评委的白荆花爵士对着那位年轻的歌剧家开始了演唱前的…问候。

“是的,记得上一次见到您还是在法洛西剧作家们举办的宴会上,白荆花爵士。”罗亚的回答都非常的得体。

“那么作为法洛西最年轻的歌剧家之一,这次你打算演唱什么曲目。”白荆花爵士直入了主题询问起了他。

罗亚回答了一个霍姆根本没有听说过的曲子之后,白荆花爵士在转过来就开始询问起了霍姆。

被问起的霍姆处在极度紧张当中,回答时当然没有罗亚那么风度翩翩,而当白荆花爵士问起霍姆准备演唱什么时。

霍姆他拿着铭刻有强音铭文的原晶石,犹豫了一会然后只说出了很简短的两个字。

“说唱。”

“说唱?一个从未听过的音乐形式,那么很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演。”

白荆花爵士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霍姆突然听见了观众席上所响起的…笑声。

这是嘲笑声,这是理所当然的…白荆花爵士最后的一句话虽然是出于好意,但在观众看来完全就是一种自取其辱。

演出很快就开始了,幸运女神在今天似乎眷顾了霍姆,在投硬币决定谁先表演的过程中,他赢得了后手的机会。

这也代表霍姆有一首歌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