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还是那辆白色的捷达,风驰电掣直冲过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捷达一个甩尾,横着停在众人面前,四门同时打开,从里面钻出四个拿着开山刀,带着墨镜的汉子。

紧接着是一辆老款本田雅阁和一辆崭新的马六,也挨着捷达急刹车停下,再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正陆续到达。

车门开关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每辆车里走钻出三四个人来,都是干净利索的短打装扮,t恤,牛仔裤,运动鞋,这是贝小帅手下的人马,或者是统一的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这是志诚花园的保安们。

雅阁的尾箱打开,贝小帅叼着烟走过去,从里面扒拉出一大堆镐把,钢管,还有长柄消防斧头,兄弟们依次过来领家伙。

村里人都看傻了,包括朱家四兄弟,也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虽然他们在大河乡很是吃得开,但是这种排场还是头一次见。

六十多个小伙子往这里一站,形势立马转变,朱家喊来的那十七八个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神情尴尬,很是郁闷,朱家老二是个阴郁的高个汉子,见这状况便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刘子光鄙夷的一笑,知道他是给朱所长打电话呢,随他去。

包围别人的,反被别人包围了,贝小帅手里提着镐把,蛮横的走过来,用肩膀撞开几个朱家的打手,走到刘子光跟前问道:“光哥,没来晚吧?”

“还行,正好。”刘子光掏出中南海给贝小帅发了一根,指着朱家几个兄弟说:“这几个小子,害你志军哥蹲了二十天派出所,你说这事咋整?”

“还能咋整,揍呗。”贝小帅眼睛一瞪道。

朱老二大号叫朱长虎,是朱家四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承包了村里的采沙场,手里颇有几个钱,社会关系也比较广,朱所长就是他的铁哥们。

这回只带了十几个人过来,纯粹是轻敌了,原以为老王家都是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加教书匠,没想到在市里居然还有强援,一个电话喊了五六十口子过来,不过老话说得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外乡人想蹲在朱家人头上撒野,门都没有!

刚才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采沙场,喊自己的手下工人过来镇着场子,另一个是打给乡派出所的老朱,说起来朱所还是他的本家呢,绝对的自己人,平时来往也不少,刚才电话里更是答应的震天响。

朱长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帮外乡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到朱王庄闹事,朱家可是大姓,真动起手来乡亲们哪能袖手旁观,干就干,谁他妈怕你啊。

想到这里,他挺身而出,扯开衬衣扣子露出一溜乌黑的胸毛,指着刘子光说:“我朱长虎把话放在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走,今天我要打不死你,我不姓朱。”

刘子光和贝小帅对视一眼,咧嘴笑了,贝小帅身子一拧,借着腰劲将手里的坚硬的镐把挥舞过去,正砸在朱老二的迎面骨上,只听嘎巴一声,人当场怪叫一声就抱着小腿倒下了。

双方已经剑拔弩张,神经紧绷着,贝小帅这一动手,等于打响了信号弹,现场接近八十口子壮劳力,全都挥舞着棍棒加入了战团,一片鸡飞狗跳。

老村长七叔势单力薄,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正在捶胸顿足之际,忽然一记闷棍从背后打来,当场将他放倒在地,现场乱的一塌糊涂,也没人注意是谁下的黑手。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摊上吃晌午饭的时间,可是朱王庄的人哪还有心思坐在家里吃饭,纷纷端了碗跑来看打架,幸亏农村地方敞亮,足够他们开练的,要不然被误伤了,或者溅一身血就不好了。

朱老儿期待中的乡亲们义愤填膺伸出援手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此前他误判了一点,这又不是外乡人上门欺负人,而是王家和朱家的宅基地斗争,姓朱的姓王的都是朱王庄老户,完全不存在帮谁不帮谁的道理,而且王校长一家人那么和气,难得硬气一回,乡亲们在心里都是盼望王家能打赢,杀一杀朱家四兄弟的气焰。

所以,村民们非但没有上来助战,反而端着饭碗,一边扒饭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群殴,不时以专业眼光进行一下点评,开心的如同过年一般。

采沙场的援兵也没有到达,只有一辆拖拉机悄然来到村口,上面几个带着棍棒的小子,看到这边一长溜汽车,几十个人混战的大场面,便灰溜溜的开着拖拉机跑了。

朱长虎捂着小腿迎面骨,疼的泪花直流,抱着手机哭喊着:“健哥,你快来啊,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