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海一如嬴冲数年前的印象,不善言辞,寡言少语,此时面上毫无表情的,用手指了指沈万三。

看似神态有些冷漠,可嬴冲却知这位的性情,正是外冷内热。一腔热血,不逊于人。

沈万三则苦涩一笑,神情有些依依不舍:“云仙长前几年都在秦岭山下,为我挖建一条隧道。也只这一两年,才清闲了下来。偶然闻得国公大人承爵安国府,便不顾一切,执意赶来。无论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你这里兵凶战危,有什么好的?”

嬴冲一听就明白过来,知晓这所谓的‘隧道’,必定是沈万三为自己准备的私盐通道。云光海精通阴阳五行之法,可研究最深的,还是土行之术。在山底下挖洞什么的,是最在行不过了。也独此一家。

这本为秘辛,不可告人,可如今云光海来投,必定不会瞒着自己,所以这位乐得大方。

至于沈万三的后几句,却不能当真。这家伙看起来似不舍得云光海,可分明是有着甩锅之意。

云光海是大天位级的阴阳士,每年的薪俸与权天强者是同一级别,至少都为五十万金。

沈万三不过是一介盐商,哪里会舍得长期供养一名大天位的阴阳士?除了挖洞之外,对他无甚用处,只会空耗钱财。

云光海的本事是在战场之上,以一人之力,抵定乾坤。

不过嬴冲却也领情,嬴神通败亡之后,天庭与那些幕后之人,就在疯狂寻觅追杀父亲的幕府旧部。云光海身为战力低弱的阴阳士,本是最凶险一人。沈万三能够庇护他数年之久,也是冒着极大风险。

再若是这位有了杀人灭口之心,他这世叔也同样活不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嬴冲朝着云光海深深一礼:“能得世叔投效,嬴冲幸何如之!”

云光海却微一摇头,神情冷漠的问:“世侄你可有复仇之意?”

那语气几无起伏波动,可嬴冲闻得此言,却是一阵动容,神情肃穆道:“嬴冲有生之年,必定尽斩仇敌!”

到得此刻,云光海的面上才显出笑意出来,同样镇重其事的朝着嬴冲一礼:“小修云光海,参见主公!”

双方见礼之后不久,嬴冲便将沈万三赶了出去。这有些不礼貌,且原本他与沈万三,还有许多生意要谈。

可既然云光海到了,那么这些自然得押后再说。他现在,有着一肚子的话,要问这位云叔。

——比如这几年云光海是如何过来的,又比如父亲另两位得力部属的下落,再还有就是当年神鹿原之败的真相。

后者是重中之重,尽管嬴冲已从祖父嬴定那里得知了不少线索,夜狐近年来也查出了不少端倪,可又哪里及得上云光海这位,全程经历过神鹿原之败的当事人?

而一日之后,当云光海从船中书房离去之后,嬴冲的面色却是一阵忽青忽白,变幻不定,

“——西方大帝,太学主么?”

云光海提供的消息,与嬴定如出一辙!甚至言道父亲他最后落幕之战,太学主为此动用了三件儒门圣器。

好一个秦境儒门!

嬴冲胸膛起伏,只觉无数恨火在啃噬五脏六腑。可此时只能暂时压下,知晓他若连现在这关都过不去,那自己还有何资格去谈其他?

※※※※

沈万三与云光海二人的到来,使嬴冲心情沉重,可终究还是欢喜居多,前者为他带来了滚滚财源。后者则可补全他麾下短板。

阴阳士只一位吴不悔,力量终究还是是稍显浅薄。有了云光海在,他的安国府,就有了定海神针。

他这叔父精擅土石之术,似皇天位玄修才能做到的移山填海,对他而言,却是再平常不过。

尤其六年之前,这位召唤的陨石火雨,令嬴冲印象深刻。据说仅仅那一战,死伤的魏军,就达两万之众。

——若以战力估算,仅仅云光海一人,就可当两万大军!

不过嬴冲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两日之后。三月十日的时候,随着夜狐的一份奏报传到他手中,顿使嬴冲当场一阵凝噎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