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把枪出现,广场上注意到的人群就作鸟兽散,纷纷离开。

即使是注意不到这边发生的冲突的人,也因为人群的躁动在互相的询问当中了解到了情况,在同样了解到情况的安保人员引领下纷纷离去。

现在的酒店广场和马路人行道,已经是空无一人。

再次回到了平衡的状态,刘澈却有些焦虑。

他早先在电梯间跟踪太阳帽的时候和邵梓发过信息。他们交流了目前已知的资料,刘澈也告诉了邵梓自己要跟踪的这位是个进门的太阳帽男子。时间不多,刘澈也没来得及细说,更料想不到往后事实的的情况会有多离奇。

但那时的状况仅仅是一场寻常的跟踪正要开始,他跟师兄报备一下自己和嫌疑人同时离开的事实。

信息共享时,刘澈虽然已经知道邵梓找到了作为此行目标的韦若薇。但刘澈也同时明白,为了保证证人的安全,一对一的保护韦若薇应该是邵梓不明白这边情况时的首要目的。

虽然没有详谈,但韦若薇之所以躲躲藏藏,必然是因为恐惧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刘澈这边正和人剑拔弩张,临时掏出手机和邵梓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找他过来帮忙也像是天方夜谭。

可如果要打破僵局,他目前能想到的最优解也只有这么一种。

在他的从刚才到现在,所有分析构建出的价值取向区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不同的目的。

兜帽男想要杀人、取物、逃跑,太阳帽只想要逃跑。

而刘澈自己则属于目标比较远大的一位。他想把两个人都抓住,最好同时保住那张被太阳帽揉成一团的破纸,可以说是相当的贪心。虽然境遇如此尴尬,但这顽固的野心还是消磨不掉的。

这东西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兜帽男一直想要,太阳帽拿来当宝,必定不是什么无所谓的东西。

刘澈也眼馋。

但他在不动声色的表象之下默默眼馋的不是什么可能存在的宝贝玩意儿,而是这里面隐藏着的秘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破解这个再次出现的僵局。

刘澈望向对面的兜帽男黑洞洞的枪口。

在所有与这一系列案件相关的事件当中,这是第一次有持枪的敌人出现。

这也是刘澈丝毫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的理由。在这样的和平国家的和平年代,和其他城市一样,昱州市对枪械的管控足够严格,别说公然持枪的匪徒,连拿着玩具枪招摇过市的小朋友都会被好脾气的巡警招呼来细细盘查。

从各类凶案中包含枪械袭击的比例就可以看出,即使是少数持枪的匪徒也都仅仅是持有着还未建设起来的旧日遗留物——早被淘汰的那一类枪械,甚至包括几十年前的土枪。而类似现役军警装备的那些高级货色,哪怕在明面上出现一两把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即使在城市的阴暗面,刘澈曾经听某位作恶多端的落网连环杀手这样说:要在昱州市的黑市里搞来一把正经八百不丢人的新式手枪,无论是花销还是四处找人的精力都已经足够徒手干掉百八十个目标,装饰性意义更大于实用性意义。反正也舍不得开,不如买个模型玩具挂在腰上,干挂着不用,就是玩儿——还要轻快的多。

然而以刘澈的视角来观察,从兜帽男举起的速度来估算手枪的重量,这把枪似乎并不是模型,甚至形象有些类似于他曾经在一瞬间见过并记住的款式。虽然他并不能直接辨认出来,但以他的记忆力,只要回到局里阅览一些可能的图片,就能找出它的真名。

出现了这种东西,这一系列案子的严重程度恐怕要再升一级。

虽然刚才事发到现在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恐怕这附近已经有人额外报了警,兜帽男也开始缓缓后退,举枪和刘澈对峙的同时拖着哀嚎着的太阳帽往后走——他们或许有交通工具在附近。

“想跟过来吗?”兜帽男看着随着他们一起走来的刘澈,脚步不停,“要不要猜猜,我什么时候会开枪?”

别说保不保得住太阳帽的性命了,现在刘澈发觉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他自问确实没有兜帽男这样的缺少顾忌,即使同时开枪,也不能保证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最重要的问题在当下。现在,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邵梓和韦若薇的讨论已经基本落下帷幕。

邵梓皱着眉,看着自己手机上拍摄下来的,韦若薇所说的“遗物”拓本的照片。

那是一张写了几行潦草符号的一张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