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梁安同样看过资料,但并没有从那一段资料当中发现更多的要素。当然,这也并不令梁安感到意外。

“按照我们之前的了解,李春生对待周遭人的态度是警惕,而且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在任何的社会调查中,他都并没有表现出与他人亲近的情况,甚至不能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可在讲述中,却出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按照保姆的说法,他并没有离开原先的学校,而是通过长途跋涉,每天回到原本的学校上学。”

“这很麻烦。”

梁安叹了一口气:“没错。按照保姆的说辞,李春生是因为旧的学校有自己的朋友而不愿意转学。但这显然是一个不正常的借口——李春生不是会有这样亲密的朋友的人,以他当时在别人眼里听话的程度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瞎闹。你觉得,作为虽然不待见自己这位私生子,但还是让他和自己的女儿一同上家教课的李春生的父亲,会特别考虑这种问题吗?”

看见江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梁安又继续道。

“其实有一件事可以同时解答多个问题。首先我们要明确的是,李春生的家庭是非常注重声望的家庭,对于私生子这件事从上到下都讳莫如深。”

即使是江秋,也察觉到了梁安似乎又信誓旦旦了起来。然而这一回,他说的确实并非谎言。

“李春生并不是被‘寄养’到可靠的人家中,他是被带回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娘家。”梁安神情悠然,“所有的一切只是托词。因为母亲的娘家需要人‘传宗接代’,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回去,因此也没有人张罗着给他更改那个令他一直疏离的姓氏。而属于那个家庭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江秋一怔。

良久,他消化了一下话语里的内容,抬头提问。

“这和庄柏也许也有关系?”

“庄柏小时候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外向孩子,保姆的讲述提到了这点。”梁安莞尔一笑,“你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人,按理说应该不是完全不清楚小孩子表现自己的手段。她既然并不憎恨和这位私生子,非常情况能主动提出帮忙,但平时又不会刻意的讨好他——和对待所有家里的帮工一样。也就是说,庄柏从小就知道李春生真实的处境,甚至可能知道他迟早就要被送走。”

江秋垂眸,应该是回想了片刻。

“他们产生交集,必然是因为家庭的变故。”梁安翻开了记录,“葬礼之上,落魄的庄柏或许会惶恐这位血缘关系的兄弟会不会蓄意想要夺走遗产,但他的主动放弃又令她分外惊讶。一个大胆的能够杀人,调查能力能够模仿一个人模仿的滴水不漏,平时又无事可做的人,你想想看,会不会因此生疑,刻意接近这位久别重逢的亲属?”

然而,她的处境却并不危险。

因为她是出于“安全区”的人,和所有在李春生的前半生对他有所怜悯和照顾的人一样。这份区域,在他日后成为了一个残酷的刽子手以后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你是不是还在暗指什么?”江秋这才说了这句梁安等待已久的话,并且皱起了眉头,“而且不仅仅是暗指,我总觉得你好像特别想我说出什么。总而言之我觉得你很奇怪。”

只是这反射弧未免长的有些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