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从单纯的寻找线索变成了一次极其危险的卧底任务——因为迄今为止,被俘获的人已知逃脱生还率为零。

梁安看向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传讯装置,所谓炸弹的安放位置,以及窗外——坐着的那位医生。

绑匪给出的指示很简单。女孩病重,车上的几人需要找到一名描述中的医生——年长的医生,来自不远处的医院,家住附近,在特定时间点会带着自己惯常携带的药箱下班回家。

但这位资深且被选中的医生并没有出现。指示因此中断,但女孩的状况依旧难以分辨,这么多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和医生相关的职业,不知道这种症状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究竟有多危急。

整件事是一个难题。

他不能表露出任何导致始作俑者产生反应的可疑迹象,拿着车里甚至车外人的生命冒险。检查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甚至试图拆除它——这不应该是“黄嚣”会做的事,他也没有百分百能得到有效信息的自信。

始作俑者能监视车内人的一举一动,这是梁安相当确定的一个要素。因为在刚才少有的对话当中,他确实的加入了一些需要随机应变的内容,也得到了符合现实情况的回应。

别说他根本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头,即使能保证没有,他也无法在不做声的情况下让所有人安静的配合他进行检查。

更何况……还有一种可能性。

需要带来医生,这是指示的主要内容。

原本的描述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越来越趋向于作废,而下一个指示迟迟未到,年幼的女孩逐渐发出了啜泣,几乎无法呼吸。

而正在这个时候,那个人途径附近,手上甚至拿着药箱——梁安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拿着这种东西。但现在看来,如果要完成这件事,用最平凡朴素的方式解决此刻的僵局,这应该是唯一的选择。

对于一个忠于职守的人,这或许是需要做出另外选择的题目,毕竟要把熟悉的无辜市民牵扯到案件当中。但如果是对现在的梁安,这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因为曾有人魔咒一般在他耳边说过很多话。

比如“复仇”。

比如“理所应当”、

即使她早已经葬身,她的声音也徘徊不止,不停地宣告着当初的真相,希翼自己的儿子带着刻骨的仇恨,让杀死自己的丈夫的凶手坠入深渊,当然也包括那个身体中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孩子。

于是梁安做出了抉择,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下车,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