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您这想法…实在有点别致。”梁安一时扶额,“这样,我们两人一组……”

说着安排,他又把目光转向那对吵架的母女组合。

“我不待在这。”王楚月却很坚决,似乎受够了自己被当做累赘。

平心而论,以这个年纪,她确实称得上是身体健壮的老年人。

赵蔷偏头,“我无所谓。”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本来还在上头警惕着可能有威胁的郑春生一齐离开了这里,然而此时楼上,江秋却并未进门,而是侧身站在门口。

他从来看重自己的工作和病人,将其视为执行列表上第一位人选,并且能够实时根据病情和概率进行前后调整。

这并非由于常人称作“偏好”、或者“敬业”、“责任感”这样美好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只因为他的职业就是一个医生,动机和结果都理当如此。

然而应该没有第二个医生,会在职业有关的宣誓时心中同时存在着旁人定义中的郑重其事,又如死水一般古井无波,并且在每次将这样充斥人情的宣言付诸实践的同时把它当做公式一样冰冷的定论。

——对于江秋而言,这是一种指令。

但起码表面上,这时的他并没有遵守这种守则。

江秋知道大部分人都把自己视作另类。虽然没有与自己相似的案例以供参考,他人或保护、或疏远导致的缄口不言也令江秋自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疑惑难解,但世上总有愿意告诉他实情的人。

他虽然不明白感激、何为欣喜,但大可以平静地等。学习和经验是他获知一切的原理,经验让他认定自己总会等到一个结果。

此时此刻,顺着海岛咸腥的风,叶片在空中飞舞的轨迹无序而有序,完全是一副恬然无比、岁月静好的模样。

很虚伪,又很真实。

但单纯感受也需要时间,手头没有手表,他便在心里默记着一个个流淌的数字,唯有他自己在这种流淌中静止不动,就像把四维的时间临时置入了。

一个人在回头看他。

江秋忽然发觉了这异样的眼神,于是朝下看去,目光一如既往的堪称寂静,但瞳孔总归下移,视线毫无遮掩的将彼此身份挑明。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临时而草率的约定。

直到那人走远,江秋才又一次移开了视线,好像在一场被称作对视的游戏中大获全胜,却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如果随便换一个人,哪怕是最迟钝的类型,也会察觉到这将近半分钟的对视含有其他意义,可能包括其他的深层线索。

甚至可以提前揭露最终的谜底。

但他没有。

记忆如落叶飘零的轨迹一般被储存起来,而另外一位“玩家”也转身离去,似乎认定这结果正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