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晴了,沿水镇的居民几乎喜极而泣的拥抱在一起,庆祝他们还好好的活着,没有去阴司报道。没有人注意到,天空有一道流光划过天际,快速降落在本属于莫府的院落里。

此时的莫府一片狼藉。原本栽种的树木被风卷过连根拔起。地上散落着树枝,衣衫,甚至还有些许金银。

这些金银不知是丫鬟仆人趁机偷走时不慎落下的,还是被风水卷出来的。

凌婉婉手指动了动,在徐毅微微扭曲的眼神下捡起一锭金子,然后擦了擦放在怀里。

“我说……”徐毅张了张嘴,觉得小姑娘是不是太爱财了?

修真界对于金银并不在乎,反正并不流通,他们自然有流通的另一套。

凌婉婉知道他要说什么,撇了撇嘴。转身回到一旁独自凝神的莫子衿身边,小手自动的放在宽大的手掌里与他相握。期间她的脚踩到一片瓦片,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在这没落的莫府里极为响亮。

莫府门前的牌匾碎成了几块,隐约可见其上的脚印。只要动一动脑子,就能猜测到是那些活下来的人们留下的。

虽然知道莫府在沿水镇的声望一向不好,可是凌婉婉对于莫府竟然一个人都没剩下,还是有些好奇的。

凌婉婉心里想着事,脚下却调皮的又在几片瓦砾上踩了几脚。粉色的罗裙下微微露出一双绣鞋,阳光照射下来,甚至可以瞧见绣鞋上绣着的花样。

“莫调皮。”莫子衿将调皮的女人拉近怀里,低着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亲,微凉的唇畔开合道:“师父,这里是寻不到人了。”他说着,眼瞧着的衿园方向有些恍惚。

凌婉婉顺着他的眼光瞧,怕他触景生情,赶紧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相公,你为何如此确定寻不到人了?”其实她也多少猜测到一点,莫府这么大一个府邸,此刻却一个人都寻不到,除了逃跑了,还能是什么

人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而莫府的下人本就不愿留在莫府之中,所以,当大难来临之际,自然走的走,逃的逃。

徐毅耸了耸肩,这是明知故问。而莫子衿似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也没有拆穿。修长的手指顺了顺她乌黑的长发,薄唇微微的勾起,面上带着温润清淡的笑容,道:“这街上除了难民,你可曾瞧见一个府衙之人?若是没有猜错,只怕这沿水镇里,已找不到一个管事的人了。”说着,他嘲讽的一笑,知道他那爹定是以保命为先。

一双白嫩的小手爬上了他的脸,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唇边点了点,身侧娇俏的女人垫着一双脚,眼眸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心疼,“相公,若是不想笑,还是不要笑了。”说着,她用握着绣帕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唇边也扯起一抹苦笑,“看着你这样笑,我心里好疼。”

莫子衿的记忆在翻滚,忽地听到如此动人的话语,心中一动,于是搂着她的腰,低头,将额头与她的相抵,眼神对视着,她感觉到男人暖暖地呼吸喷在她的面上。他眼底的情缠缠绕绕,勾的她缓缓送上了自己水润的双唇,胳膊也不由自主的缠上了男人的脖颈。眼看着那好看的唇就要被吻上,一声男人重重地咳嗽声响起。

徐毅重重地咳嗽了几下,脸上有些许不自然,见那俩人同时回头不满的看向自己,他又咳了两下,还没有开口说话,到是凌婉婉微凉地道:“师父,有病要治!”

徐毅抽了抽嘴角,“笑话,你师父我好的很!”明明是这两人不挑地方就亲热,还怪他了?“好了好了,你俩要亲热晚上回自己的窝随便亲,亲个够,你师父我不会说啥!”看着凌婉婉又要回嘴,徐毅赶紧接着道。

就在这时,莫子衿的眼瞳波光一颤,他的脚步忽然向前,将凌婉婉保护在了身后,然后,用那一双含着霜雪的眼睛,凝视着从门口奔进来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比莫子衿小几岁,他穿着浅蓝色的袍子,袍子上满是泥土的印子。那男人面容白皙,满脸的疲惫也掩盖不了眼底的怒气。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男人嘲讽地道,“怎么,你不是跟妖精私奔了,又回来看我们的笑话?”莫府一夕之间被毁,爹也快病死了。而他因为那些日子不再府中,所以没有被这场灾难连累到。若不是想回来看看还有什么可用的,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莫子衿静静地站在凌婉婉的身前,她闻着男人好闻的味道,嘴角勾着暖暖地微笑。

本来她并不想说什么,可是见那人说的难听,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下一刻就被一双大手握住了手,他对着他摇摇头,面色平静如水。至于那一开始就在谴责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半晌之后,男人耳边传来莫子衿好听却冷地彻骨的声音:“说完了?”

男人不停谴责的嘴倏然停住,他瞧着对面如冰霜,浑身涌现着压力的男人,眼皮忽然重重地一跳,接着,他惊讶地大声道:“你的腿,你的腿竟然好了?!”这怎么可能!

“没错,你很失望。”莫子衿的唇边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淡淡睨视着他,让他愣在原地,竟是半晌没有接话。

徐毅一直做旁观状,他并不想参合进去。这是徒弟的家事,还是他自己解决的微妙。不过……

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做贼心虚啊!

一阵阴冷的风吹来,男人打了一个冷颤,他有些哆嗦的搓搓手,“我……我有什么失望的?你站不站的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当年知道那些事情的人都死了,再加上莫府此时的状况,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最主要的是让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