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得意洋洋的,手挽在南震霆的臂弯里,有恃无恐。

却没有察觉到,南震霆在听见‘南箫’这两个字时,僵硬下来的表情。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逼问着慕北辰,“小慕先生的未婚妻叫南箫?”

慕北辰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眼神凛冽起来,避开他的问题,“南爷既然不是带着林小姐来诚心道歉的那就请回吧。”

“走就走!”

林卿卿挽着南震霆的胳膊,嘟着嘴道“爹地,咱们回去,犯不着在这里自降身价!”

一向疼她宠她的南震霆却蓦然甩开了手,几步上前,眼神犀利地看着慕北辰,“刚刚是我南某人失言了,小慕先生,这次确实是卿卿太胡闹,既然你未婚妻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我们可否进去看一眼?一眼就好。”

慕北辰拧眉,不知道这头老狐狸为什么前后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好像是在听到‘南箫’这两个字之后?南箫...南震霆......

南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凑巧这两个人都姓南?

慕北辰抿了抿薄唇,刚要开口,病房里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来。

他脸色骤然一变,顾不上南震霆和林卿卿,转身大力推开病房的门跑了进去。

“箫箫!”

南箫手上没有力气,刚刚想自己倒水喝的,结果热水壶太重,一下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去。

幸好高级病房的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热水壶没有爆炸。

“醒了怎么不叫我?”

慕北辰几步过去,替她掖好被子,摁了床头的铃声,让人进来收拾。

南箫摇头,喉咙干的厉害,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慕北辰拂开她额头上的刘海,“医生说你脚上的伤可能需要休养半个月才能走路,伤口现在还疼不疼?”

南箫摇头。

门口那边,林卿卿气急败坏地跺脚,还是没能阻止南震霆坚持要进病房去看南箫。

“她不是没死吗,看什么呀。”

林卿卿小声嘀咕,南震霆没有听见,人已经踏进了病房里。

“小慕先生......”

高大的身影在看到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时,整个人瞬间僵住,身形摇摇欲坠。

叱咤风云了几十年,五十多岁的年纪,多大的风浪没有见过?可却在看见记忆中魂牵梦绕了二十多年的脸时,再难保持平静。

“箫...心?”

南震霆一下子被定住了一般,脚步再也迈不开,嘴唇都在哆嗦着,吐字不清。

“爹地?”

林卿卿见他身影竟然摇晃了两下,急忙扶住他的手臂,“爹地,你怎么了?”

南震霆却大力拂开她,林卿卿一时不防,整个人都撞到了坚硬的门板上,后背被门板硌着,生硬的疼。

南箫见他视线一直锁着自己,林卿卿又喊他‘爹地’,一下子就猜了出来这个人的身份。

怕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南箫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了那条吐着腥气信子的巨蟒,整个人下意识地就缩到了慕北辰身后。

那是对自己最基本的本能保护。

“南爷这是做什么?”

慕北辰冷声,护着南箫,冷目看着南震霆。

有护工进来,收拾了地毯上的狼藉,重新打了热水进来。

护工察觉到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手脚麻利地又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南震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视线仍旧紧紧盯着南箫,“你母亲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箫心?!”

“......”

南箫有点懵,不过也被他这摄人的阴冷气息给吓到了。

他问这个做什么?妈妈的名字确实是叫箫心,小时候妈妈说过,她的名字是爸爸取的,用了爸爸妈妈的姓氏。

南箫看着眼前这个对于她来说,陌生到极点的男人。

半响,还是挪了一下身子,从慕北辰身后探头出来,“您问这个做什么?您认识我的母亲吗?”

“南爷!”

门口忽然急急忙忙冲进来一个黑衣保镖,急声道“夫人忽然晕倒了,刚刚管家打电话来请您回去看看!”

“我妈妈晕倒了?!”

林卿卿尖声,顾不得南震霆和南箫,踩着高跟鞋就冲了出去。

南震霆皱眉,并没有往外走,只是对保镖道“晕倒了就打电话叫医生,我又不会医术,我回去做什么?”

保镖“......”

南爷和夫人二十余载,虽然没有表现的表面那般恩爱,但也算是相敬如宾的。

从前哪怕是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南爷都会第一时间赶回去,现在......

保镖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南震霆已经恢复了惯常的镇定神色,只是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指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南箫有点怔然,刚刚那股害怕慢慢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好奇。

她看了看慕北辰,小声问“这位南先生难道不是来找我们算账的吗?”

毕竟刚刚在门外,他们说的话南箫也大概听见了一些。

“你......”

南震霆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胆怯了,一肚子的话,在听见南箫那句【这位南先生难道不是来找我们算账的吗?】之后,全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这个姑娘,几乎和箫心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没死的话,若是平安长大,估计,也会是这个模样的。

他甚至连名字都给孩子取好了,叫南箫,寓意他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可是后来箫心却告诉他,孩子死了,刚出生就夭折了。

如果他们的孩子夭折了,那么眼前这个,和箫心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又是谁?

慕北辰下逐客令,“南爷还是先回去吧,就算要算账,也不是现在,我未婚妻刚刚醒过来,她怕生。”

是了,南箫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南震霆拳头倏然握紧,视线再次看向南箫,“我只是想要南小姐一句准话,你的母亲,是不是叫箫心?”

“......”

南箫抬眼去看慕北辰,无声在询问他,这个南爷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人见面就一直问她母亲的?

见慕北辰也深锁着眉,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位南爷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南箫深呼吸了一口,心底忽然冒上来一个念头,这个人这么执着地问妈妈-的名字,是不是...他也认识妈妈?

或许...他知道妈妈在哪里?

南箫因为这个想法,忽然激动了起来,咬了咬唇,视线直直的,不避不闪的看着南震霆,“我妈妈的闺名确实是叫箫心,南先生,您认识我妈妈?”

“认识......”

岂止是认识......

南震霆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的,都是箫心的影子,一幕幕,从他们初识,到后来两情相悦,结为夫妻。

如果不是后来她突然离开......

南箫...南箫......

这是他和箫心的女儿吗?他们的女儿并没有夭折,并且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那么当年,箫心为什么要骗他?

......

南家。

林玉兰昏迷不醒地躺在卧室里,林卿卿在楼下气急败坏地拿着医生出气,“我妈妈为什么会忽然晕倒?而且她身上怎么这么冷,你不是说没事吗,庸医!本小姐明天就让人把你们医院给拆了!”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一直是南震霆的私人医生。

此刻却被这位刁蛮的大小姐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连声的陪着不是,“是我医术欠缺,大小姐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卿卿气的大喊大叫,又冲一旁的佣人发火,“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庸医给我丢出去!”

佣人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手。

毕竟张医生可是南爷的私人医生,南爷对张医生平日里也是客客气气的,偶尔还会亲自指派自己的司机给张医生用。

佣人们都是拿钱做事的,这个时候只能装聋作哑。

毕竟给他们发工资的可是南爷,而不是大小姐。

林卿卿今天一天都气不顺的,尤其是在医院的时候,南震霆的反常,让她隐隐的,生出了一股危机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