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灼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南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在附近就有空的住处,可以给你借住一晚。”

“......”

南箫下意识拒绝,“那怎么好意思,那个...江先生您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我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您放心,钱我过两天就会还您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鼻尖被夜风吹的有点通红,大眼睛像盛满了水一样,清灵灵的。

这模样,倒是勾起了江沐灼对小时候的回忆。

他母亲是江庭礼的第一任妻子,原本还有个妹妹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却在某一天,和妈妈一同葬身在了火海里。

他刚刚...好像从南箫的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小时候的妹妹,说话时也是这般,特别是做错事情的时候,总带一点讨好的味道。

“江先生?”

“啊?呃...不好意思,我身上没有带钱包。”

“......”

南箫最后还是上了车子,黑色的轿车刚刚调转车头,迎面一辆车子行驶过来,两辆车擦肩而过。

有点熟悉。

但这会儿,南箫头脑有些昏沉,没有闲心去注意。

......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南箫头靠着座椅,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半边的白嫩脸颊。

呼吸均匀浅浅,已经睡着了。

江沐灼轻唤了几声,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薄唇抿了一下,偏头替南箫解了安全带。

南箫睡的沉,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她嗜睡日益严重,更何况现在已经是这么晚的时间了。

一直到被男人绅士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她也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头而已。

江沐灼给南箫盖了被子便转身出去了。

有些事情上,他一向君子。

南箫现在是慕北辰的未婚妻,他得避嫌。

这一处公寓买了好几年了,他周末或者是没事的时候会过来住一两天,所以所有家具都是齐全的。

从酒柜里倒了杯酒出来,此刻没有什么睡意。

脑海中还是南箫那张小脸,向他借钱时的小心翼翼,眼睛灵动的和妹妹小时候一模一样。

夜色沉如静水。

......

南箫后半夜睡的不是很安稳。

做了梦,零星的片段都是关于那幢白色的房子。

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地方。

深色色调的装修格局,没有拉上的窗帘外面已经透出了微亮的天光。

这里不是碧园的卧室,看起来也不像是酒店的房间......

江沐灼???!!!

南箫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查看自己,还好,身上穿的还是她从碧园出门时的衣服。

这里是...江沐灼的住所吗?

南箫隐隐觉得头有些昏胀的不舒服,掀开被子下床,耳朵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

她好像...听见了慕北辰的声音?!

南箫心头狂震了一下,连忙开门出去。

眼前一花,耳边是拳头生风的声音。

慕北辰和江沐灼打在了一起,纪遇白拉不住架,哎哟了几声,看见南箫站在客房的门口,急忙扯着嗓音大喊,“小嫂子?!”

慕北辰动作慢了半拍,被江沐灼一个拳头砸在了肩胛上,身形倒退了一步。

一双眸子赤红地顺着纪遇白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站在房间门口,目瞪口呆的南箫。

南箫身上完完整整,衣服也是她自己的,初步看,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慕北辰还紧握的拳头咯吱作响,并没有松开,就这么赤红着眼睛看着南箫。

南箫已经反应过来了。

急忙大步走过来。

慕北辰刚要松气,却发现她不是朝着自己走过来的。

江沐灼看起来伤的惨一些,嘴角那里都渗了血丝出来,额头和左脸上都有伤口。

再看慕北辰,一张脸上除了阴沉滴水的表情,什么都没有。

“......”

江先生,“你怎么样,没事吧?”

南箫语气担心,“抱歉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江沐灼抬手,浑不在意地抹了一下唇角溢出来的血丝,“别担心。”

客厅里气压低到了极点。

慕北辰一双结冰的眸子几乎要瞪穿那对男女。

妈-的!

他竭力控制自己,最后还是两步过去,一把大力的把南箫给拉了过来,“跟我回家!”

“你放手!”

南箫积累的怒气也爆发了出来,狠狠甩开他的手,胸口起伏着,“慕北辰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手打人。

昨晚要是没有江沐灼,她自己恐怕......

原本是江沐灼做了好事帮了她,现在却要无缘无故的挨慕北辰的打。

南箫心里过意不去。

一旁的纪遇白连忙过来解释道“小嫂子你别生气,四哥他昨晚为了找你,一宿没睡呢,还差点出了......”车祸。

最后两个字,在慕北辰阴沉沉看过来的目光里,他一下子就吞了回去。

江沐灼扯了扯唇,淡笑对南箫道“既然慕总找过来了,你们有什么误会回家好好说吧。”

能有什么误会?

南箫心里都是气愤,心里觉得对江沐灼愧疚,又想到慕北辰无缘无故的对她生气。

心里顿时昨晚的那点委屈就慢慢扩大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下来。

“我......”

南箫刚刚说出一个字,眼前忽然黑了一下,脑海中闪了几下,好像烧坏了的电灯泡一般,几秒钟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箫箫!”

“南小姐?”

“小嫂子?!”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南箫下一秒钟就被搂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江沐灼伸出的手就这么收了回去。

慕北辰脸色都白了,抱着人就冲出去。

纪遇白连忙跟上,跑了两步又停住,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客厅里的男人,“喂,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刚刚分明就是故意让我四哥揍你脸上的,你好博取小嫂子的同情吧,心机boy!”

江沐灼:“......”

笑了一下,他长得一张斯文温润的脸,这么一笑,纪遇白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如沐春风’。

然后看着那笑,特喵的竟然脸有点红。

“笑、笑毛啊,神经病!”

吼完,脚底抹了油一样,跑的飞快,连门都没关,直接冲进电梯里了。

江沐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经病?他笑起来像神经病吗?从小到大,还是头回有人拿这三个字来形容他。

新鲜。

......

医院里。

中年女医生‘唰唰唰’在病历本上写了什么,看着慕北辰的时候没好气。

“轻微的低血糖,加上情绪激动才会晕倒的,打完点滴就没事了。”

把病历本往高大的男人怀里一塞,“你们这些男人啊,自己老婆怀孕了不好好照顾着,以为女人怀孕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是不是?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

慕北辰黑着张脸,纪遇白笑呵呵地把医生送出去,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一夜没睡,加上精神高度的紧绷,这会儿还没有松懈下来,心里烦躁的想抽烟。

天知道他知道南箫昨晚住在江沐灼公寓里的时候,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才会二话不说的就动手揍人。

让他火上浇油的是南箫的态度。

混蛋女人竟然还关心野男人!

虽然知道他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但心情还是差到了极点。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应该是要感谢江沐灼的,要不是他收留了南箫,苏湘湘那里不在家,她身上又没带钱。

但是,妈-的!

只要一想到南箫和江沐灼孤男寡女的一起待了大半个晚上,心里还是不爽。

但是这种不爽,在看见病床上南箫没什么血色的脸蛋时,很快就消退了个一干二净。

“......”

南箫动了一下,输液让她有点不太舒服,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醒了?”

慕北辰此刻哪还敢摆什么架子,赶紧凑了过去,大手抚上她细白的脸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