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娘不哭还好,一哭这傅二太太也跟着眼泪,傅二太太向来要强,如今眼泪珠子一颗颗有豆子般大小,搂着她道:“我的三娘啊!我的三娘啊!”

傅玉晴见着娘和姐姐都在哭,也跟着哭。

傅三娘边嚎啕大哭边道:“我在陈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根本就想象不到,娘家不是娘家,婆家不是婆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

傅老太太被她说得心里也不舒服,只道:“罢了罢了,这件事也没有说怪你的意思!你也年纪不小了,在为人处世上头还有得学!”

“就你这脾气,以后还有得苦头吃了……你在陈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去年年礼陈家都没有送过来!”

“如果不是后来咱们家要和梅家结亲了,莫说是将年礼补上来,怕是陈家连封信都不愿意送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傅三娘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傅老太太倒是不着急,可傅二太太急啊,忙道:“三娘,说啊,这儿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傅三娘擦了把眼泪,低声道:“我……我……”

傅老太太明白了些,只吩咐曾妈妈道:“将八姑娘带下去洗把脸,脸都哭花了!”

曾妈妈应了一声,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也都带了下去。

傅玉晴原本是不想下去的,可傅老太太又催促了一遍,她不想出去,那也只能下去了。

等着屋子里没人了,傅老太太这才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都是自己娘家人,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了我们才知道怎么给你想法子!”

“你口口声声说在陈家过得不好,可你又什么都不说,我们也只能跟着干着急,你娘为了你的事不知道都哭了多少回了,你就忍心吗?”

傅三娘这才抽噎着开口道:“自从我嫁去陈家之后,他就一直都没有对我有过好脸色,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我想着只要我好好对他,对陈家人,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好。”

“您不知道,我是真的想要当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啊,老夫人给我立规矩,一日三餐都是我给老夫人布菜,前两年是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每日都是他们吃完了,我囫囵用几口。”

“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就给老夫人送去,便是当初我娘给我的那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子,也给了小姑……”

“就算他们的心石头做的,也该被捂热乎了,可他们倒好,嫌弃我家世不显,嫌弃我不能给他增添助力!”

“到了后来更是嫌弃我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来,我真是委屈啊,他连碰都不愿意碰我,我怎么能生下孩子?”

傅二太太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姑爷不愿意碰你?”

傅三娘别过脸去,点头道:“成亲五年了,他碰我的次数也就两三回,次次还是在醉酒之后!”

她也没好意思说,光是这两三次醉酒后的同房,也是她自己算计得来的,丈夫喝醉了酒,压在她身上,嘴里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啊!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算计,越是会惹得人厌烦。

傅二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傅老太太好歹见多识广,并不是十分意外,只道:“接着说吧!”

傅三娘低声道:“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是我将心掏出来捧到他们跟前,他们也会视为草芥,我又何必作贱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可他倒好,原先只是并不愿意亲近我,后来更是明目张胆起来,陈家男子年方四十方能纳妾,他身边伺候的丫鬟模样全都像那个女人,有眼睛像她的,有身段像她的,有声音像她的……”

就算是觉得自己已刀枪不入,可说到这儿,她还是喉头再次一哽,“老夫人他们口口声声说陈家规矩严明,呵,到了自个儿儿子身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身边的那些个丫鬟说是丫鬟,可却是拿的姨娘的谱儿,有个胆子大的还敢冲甩脸子。”

“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闹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都不向着我……去年年底那个丫鬟更是怀有了身孕,老夫人他们的意思都是生下来,养在我名下!”

“呵,凭什!我凭什么!说好的年方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吗?我一瓶鹤顶红灌下去,一尸两命,他们说要休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本事他们休了我啊!”

“休了我,我倒是要看看陈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江南多少人家都想着将姑娘嫁到陈家来,家世比陈家好的也有,图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个家世清明,婆母明辨是非,男子到了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休了我,陈家之前说的话岂不是都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