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有些不敢相信,狐疑看了傅家长房老太太一眼,“二姐姐和三姐夫?”

话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啊!

傅家长房老太太手中的佛珠依旧转动着,想起当年的事情来,面上皆是惋惜,“说起来我和你三姐夫的祖母乃是手帕之交,恰逢那个时候你三姐夫家里正在替他张罗着亲事,他不愿意,和家里闹得厉害,你三姐夫的祖母心疼孙儿,就要他来京城散散心,正好也能在傅家学堂里头学一阵子。”

“恰逢那段时间你堂姑母刚过世,我短短一个月像是老了十岁似的,你的祖母时常带着姐几个来陪着说话,怕我想不开,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你二姐姐和你三姐夫认识的吧!”

“他们两个都是极好的孩子,又都生得好,学问好,知书达理,两人暗生情愫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儿,可他们到底年纪轻轻的,你来我往的时候多了,叫我身边的妈妈瞧出端倪来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声张,就算是陈家长辈和煦,可你二姐姐想要嫁入陈家……怕也是痴心妄想,我心疼你二姐姐,将你三姐夫叫来问话,他倒好,跪在我跟前半点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认了,更说一定会风风光光迎娶你二姐姐进门。”

“我只当他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他是动真格的了,第二天留了封信就回扬州了……你二姐姐那段时间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我还说就算是陈家老祖宗那边不松口,还有我了!”

“年轻人啊总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二姐姐同你三姐夫之间时常书信来往,可他们却忘了,这傅家是你二伯母的地界,这事儿最后还是没能瞒下来!”

“当时若不是你祖母拦着,只怕你二伯母恨不得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二伯母直说你二姐姐不知道检点,更是要请人去验你二姐姐的身子,有一次我去瞧你二姐姐,正见着你二伯母将一杯热茶泼到你二姐姐头上……”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傅老太太和傅二老爷就坐在旁边了,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怕也是觉得傅二娘这般有辱门风。

若是姑娘真的错了,那也是当长辈的没教好,子不教父之过,若真的要怪,第一个要怪的就是傅二老爷和傅二太太了。

傅明月深吸一口气了,连她都觉得替傅二娘打抱不平了,“二伯母太过了些……敢问二伯母一句,是不是从一开始二伯母就存着想将三姐姐嫁到陈家的心思?”

傅家长房老太太之前是领教过她的聪明,却没想到她能一语中的。

目光中很是欣赏。

傅明月苦笑一声,“其实不是我聪明,实在是二伯母太贪心了,见着什么好东西都想抢一抢争一争,又怎么会放过陈家那么好的家世?光是年方四十无子才能纳妾已经够吸引人了,更别说陈家的美名几乎是人尽皆知。”

就是她没当过母亲也能体谅傅二太太的一片慈母心,可你的女儿是人,难道别人的女儿就不是人了?

“不错!”傅家长房老太太点点头,“打从一开始你二伯母就拼命想将你三姐姐往前推……不过你三姐夫的确是很是出众,再加上是陈老夫人老来得子,从小便朴质善良,极得已过世的陈家老祖宗和陈老夫人疼爱。”

“想想也是,谁家的姑娘嫁过去了,那都只有享福的份儿,上面有几个嫂嫂在,立规矩也轮不到你;陈老夫人膝下儿孙满堂,也不用着急生下子嗣……”

可惜啊可惜,傅三娘生生将一副好牌打坏了。

傅家长房老太太喝了一口茶,苦笑一声道:“当初你二伯母满心思等着看你二姐姐的笑话,可万万没想到,陈家当真是派人来提亲了。”

“不过阖府上下谁都知道你三姐姐喜欢你三姐夫,这件事谁也不敢声张,就连你祖母也说暂时将这件事瞒着,毕竟那段时间你三姐姐闹着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娶……”

“你二伯母那段时间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你二姐姐好得很,更是亲自出面与媒人交换了八字,定下嫁娶的时间……只是我不知道好端端的九娘怎么就疯了啊!”

她的声音陡然颓了下去,每回想当年的事情都觉得心痛。

傅二娘和傅九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两人的性子却是不大一样,傅二娘性子温婉懂事,彼时只有四五岁的傅九娘性子跳脱活泼,白白胖胖,像是白面馒头似的,谁见了都想捏一捏。

可突然之间傅九娘就死了,傅二娘疯了!

深吸一口气,傅家长房老太太才道:“那个时候我自然不相信,毕竟前两日你二姐姐还带着九娘来给我请安,两人都是好端端的,我找到你祖母,可你祖母一口咬定是这个说辞,我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了?”

“后来你三姐夫依旧执意要将你二姐姐娶进门,可陈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了,陈家想着退亲,可你猜怎么了?”

“打从一开始,你二伯母给的就是你三姐姐的八字啊!知道的晓得我们傅家是书香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强盗了,呵,怕是连强盗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是到了今日,她还记得那日的情形,打从陈少堂知道傅二娘疯了之后,就日夜兼程赶到了京城,抱着傅二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