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低声道:“可是你要知道,这些事儿对我来说不算是小事儿啊……”

“我知道,傅瑶如曾经是你最亲近的人,只是明月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人和人是讲究情分的,有些人是血缘至亲,却是没有缘分,比如傅二娘和她的父亲,又比如顾思、顾限和顾二爷,还比如你和傅瑶如。”有些话其实顾则淮很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原先傅明月在月子里,他知道傅明月是因为什么事儿不高兴,却是怕说了惹得傅明月难过。

可如今看来,长痛不如短痛,“要是傅瑶如真的有点良心,圆滑点,早就过来了,可她没有……她曾经是你的妹妹,如今不是了,明月,记得一句话,说多错多,要是被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怕没完……离她远点。”

之前他一直都不管这些事儿的。

傅明月嘴巴动了动,可到了最后却只道一句好。

顾则淮瞧见她这样子,心里何尝不难过,只是有些话说出来更伤人,他不愿意他的明月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

此时此刻的顾二夫人却是怒气中烧,一回去就狠狠发了顿脾气,说是顾昭的衣裳穿少了,将那些嬷嬷们打了一顿板子,那些嬷嬷们叫一个冤枉哦,之前顾昭都是这样穿的。

一时间,屋子里的求饶声,顾昭的哭喊声……乱糟糟的一团。

可顾二夫人向来是这个脾气,她下定决心的事儿,那是不可能改的。

等着该罚的人罚了,顾二夫人心中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些,吩咐丫鬟说,“你替我去喊回事处刘管事、厨房魏管事过来,我有话要告诉他们。”

丫鬟们立刻便应喏去找人,顾昭身边的丫鬟抱着顾昭就站起来告退了。

两个管事很快就被找了过来,刘管事人长得很瘦小,眼睛却很有神。

魏管事原来是伙夫,长得白白胖胖的,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杭州直裰,直裰太紧,肚子都勒出来了。

两个人俱是恭恭敬敬地给顾二夫人行了礼。

顾二夫人喝着茶不语,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夏季来了,夜晚本来就炎热起来,屋子里既没有放冰块,也没有开窗透气,一时间两人细汗密布。

顾二夫人身边却有丫鬟拿着一把棕竹真金扇,扇柄上系着个迦南坠儿,正慢慢给顾二夫人扇着凉风。

“两位管事可知道我找你们何事?”顾二夫人这才淡淡地问道。

刘管事反应快些,笑着点头道:“傍晚的时候,老夫人找我们去说过话了,说是以后让三夫人先管着外院的事,小的知道了还与魏管事商量了一番。”

顾二夫人这才笑了笑,放下茶杯让丫头端杌子与两人坐下。

刘管事和魏管事才敢擦额头上的汗。

顾二夫人又道:“三夫人原先没管过家,不知道主事的辛苦,你们二位跟着我多年,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以往我也没有亏待你们的时候。”

她的目光慢慢扫过面前的两人,“你们知道怎么做?”

魏管事连连地笑:“小的知道!左不过让三夫人劳累些罢了,三夫人还年轻,以后就畏难不敢做了。”

顾二夫人摇摇头,“难有什么好怕的?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所以你不仅不能让三夫人觉得劳累了,还要事事做到最好的,不要让三夫人操心,免得人家说我治下不严,苛待了弟妹。你们明白吗?”

魏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要帮三夫人管家……要是三夫人在的时候也管得好,岂不是更让三夫人落了好?

刘管事也不太懂顾二夫人的意思,但他脑子转得快,反正听二夫人的总没有错,便先于魏管事站起来拱手说:“我等自然遵从二夫人的意思。”

顾二夫人也没有给他们解释,淡笑道:“你懂事就好,不明白也不要紧,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两人这才应诺退下了。准备回去好好改个口风……

傅明月之前虽说没观管过家,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现在还只有两房交到她手上,她倒是不急。

第二天傅明月依旧是按往常的时候起身,让丫头梳了个光洁的圆髻,只戴了蓝宝石攒成的宝结,白玉兔儿坠,穿了件水红色宝杵纹妆花褙子,素白的八幅综裙,看上去干净又利落。

等到管事来了,她才让人在花厅里摆了茶,端了把圈椅坐着。

她倒是和蔼,先让人端了杌子给他们坐下,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她心里就有印象了,顾二夫人毕竟操持镇南侯府数年了,她知道这些人她一时间怕是使唤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