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庄占地百亩,门口两只威猛雄健的石狮张牙舞爪,不知请哪位大家书写的“罗家庄”三个楷体大字方方正正地嵌入顶上方,似主人身正影正,不怕歪斜。

两人路上并未具体商量,天福客栈的一打岔却让两人不必交流就对号入座,各自明白以什么角色探访罗家庄。

因此,一到罗家庄,向晴语依然是那个不谙世事无比骄纵的千金小姐,开门见山,毫不拐弯:

“罗大善人,听说你是方圆百里之内有名的善人,我前些日子丢了给娘亲祝寿准备的玉观音,那是一座成色上好的玉观音,还在相国寺开过光,甚是难得。若是你能找到代替的玉观音,必定感激不尽!”

成色上好的玉观音,为祝寿之用?

罗成年近六十,庞眉白发,脊背微弯,笑眯眯的,如同欢喜弥勒,欢喜又慈祥:“老夫定尽力而为。”

“那好,我便在……”向晴语说到地点才发现自己不熟悉这里,转而看向展昭。

“悦来客栈。”

“我便在悦来客栈恭候您的好消息。”向晴语语气轻松自然,全然不似上门有求于人的人。

“不忙。”罗成抬手压了一压,笑道,“玉质上好的观音不好寻,二位远道而来,既然还未安排好住处,不如就在罗家庄住下如何?也好让老夫好好地尽一尽地主之谊。”

住下?

向晴语挑了挑眉,不顾忌语气,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与挑衅:“罗大善人不怕我们见着罗家庄的奢华舒适,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罗成笑着摇头,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一则,以二位的衣着布料来看想必看不上老夫这些小打小闹;二则,若姑娘没说出这番话,老夫或许要担心一二,如今,老夫的这颗心早已放在肚子里了。”他应景地拍了拍微微突起的福气肚子。

占地百亩,坐拥万贯家产还算小打小闹,怎样的才算大打大闹?

“哈哈,那您就一直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向晴语哈哈大笑,弯着眼,似是因罗成的这番恭维说中心里话相当高兴,连身为小姐的矜持也顾不得。

罗成把目光转向自进来后因这位姑娘的先声夺人而从始至终只说过“悦来客栈”四字的展昭,“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是展某不是。”面有抱歉之色,展昭一抱拳,“在下展昭,此番特意陪同晴姑娘前来寻求罗庄主帮助一二,多做打扰,失礼之处还望庄主多多见谅。”

展昭?

罗成一惊:“可是南侠展昭?”

展昭扬唇一笑,还未答话,向晴语已挽住他的手臂,亲昵地贴着,自豪地道:“当然!我展大哥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御猫,没想到罗大善人也听说过我展大哥的名号。”

“那是,南侠展昭的名号响彻南北,老夫即便江湖官场两不涉及,也频频听人说起。展大侠的事迹,老夫早已能倒背如流。此番招待南侠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二位也别再推辞,安心地在罗家庄住下,定要让老夫尽尽这地主之谊!”

不等两人回答,罗成一看日头,又道:“如今已近申时,二位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厢房稍作歇息。稍后让丫鬟们送上些许糕点垫垫肚子,晚膳时分,老夫再好酒好菜地招待二位。”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人也不再推辞。

似是怕两人反悔,罗成一挥手,迅速安排:“春桃,带二位贵客前去东厢房,梅兰两房。”

不知是罗成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还是本就不拘小节,两人的厢房正好一左一右,就在隔壁。

罗家庄没有一般大户人家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般的诗情画意,有的只是南方园林的叠石理水、水石相映,布局自由,结构不定。

房间内的摆设更是呼应“兰”字,桌椅木床的雕花布料,书画花瓶,处处是兰。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正中那副并未题字的画,一枝君子兰傲然独立,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自卑。

房间的主人,该是展昭才对。

向晴语环视一圈,伸手在窗沿一抹,指上不沾一点灰尘,“嗯?你们收拾房间的手脚倒是麻利得很。”

丫鬟春桃笑着回答道:“姑娘误会了,庄里经常有人留宿,因此庄主吩咐,这些房间每日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以便贵客随时入住。”

“原来如此。”

丫鬟上好点心和茶退了出去,展昭没去自己的房间,坐下倒了一杯茶,一开口便是:“罗成会武。”

小小白湿润的小鼻头微微一动,虎眼一睁,看到桌上的糕点,当即一跃而起,两只爪子直直抓向糕点。

刚还听着展昭说话的向晴语似是长了第三只眼,“啪”地一下拍掉小小白的爪子,斜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