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打岔,积蓄起来的勇气就像被戳了一针的气球,“嗤”的一下,没了。

包拯和公孙策走后,再对上展昭平静又隐含期待的眼,向晴语脑子一片空白,痴痴愣愣地看着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要说此次下山后,向晴语最感谢的人,最依赖的人,最喜欢的人,定是展昭无误。

他每次都会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会陪她一起探青楼,听壁脚,不止一次地救她,只要有他在身边,什么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与对包拯的敬重,对公孙策的钦佩,对白玉堂的相惜不同。

展昭是谁?

清秀俊逸,是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

侠义心肠,经常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侠名满天,南侠之名传遍大江南北;

固守坚持,愿为包拯安危身入官场。

一诺千金,一把巨阙,一剑天涯。

他不如白玉堂潇洒俊美,不如欧阳春武功高强,不如包拯刚毅正直,不如公孙策心思玲珑,不如梅秀平简单易懂……可就是这样的人一次次违背原则帮她,教她怎能不感谢,不依赖,不喜欢?

展昭一如最初相见时,一身红衣,手执巨阙。

那时的他因衣着不妥,为她披上大红披风;那时的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学着师父教导的大家闺秀模样,不慌不乱,侃侃而谈。

不过寥寥两月,他说出那一句话,他们便回不去了。

而她才做回自己没多久,久违的真实……

“展大哥,我……”向晴语忽然失声,那句话怎么都无法出口。

展昭的心忽地放了下来,若是她对他毫无情义,他恐怕就是梅修平第二,被她直言拒绝,没有二话。

幸好,幸好。

“不必现在就做决定,展某的誓言一直有效,若是他日你决定要嫁,展某随时愿娶。”展昭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拉着向晴语的手,放在她手心上。

玉佩是双鱼玉佩,玉质莹白,两条肥胖的锦鲤头衔尾尾衔头绕成了一个圈,边上还有几片云纹,正中央雕刻了一个端正的楷字:昭。

触手温良,饶是再不懂玉,向晴语也知道这是块好玉,还是展昭随身携带的玉,是她不能随便接受的玉。

“我……”一抬头,正想拒绝,开启的唇却恰巧擦过展昭的侧脸。

眼前是放大到模糊的侧颜,脸上的每一个棱角,每一个线条都熟悉在心,向晴语脸颊发烧,脑海空白,下意识转身就跑。

“晴语……”展昭伸手没拉住她,抚着被擦过的唇角,笑意一瞬泛滥。

这下,还真得多谢公孙先生了。

————

向晴语一回房,插上木栓,往床上一扑,捂着脑袋装鸵鸟。

因那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回来的路上满心慌张,也来不及庆幸自己居然没有路痴地跑到邋遢角落发霉。

小白诧异地看着向晴语这一系列无法理解的动作,拍了拍咬着鸡腿愣住的小小白,【乖,自己去吃。】

小小白歪着脑袋思考一会儿,以他脑袋的小容量根本不明白向晴语这是为什么,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

得到指示,当即拖着大鸡腿挪了个窝继续咬。大鸡腿只剩下几条干巴巴的肉丝挂在瘦小的骨头上,小小白舔了舔还有点肉味的骨头,嘎嘣嘎嘣地咬起骨头。

确认他乖乖的,小白一跃跳上床板,抬起大大的爪子轻轻地拍了拍向晴语的后脑勺:【南南,怎么了?】

“小白!”向晴语转身看到小白包容的眼神,嘴一瘪,扑上去抱了个满怀,使劲地蹭,“嘤嘤嘤展昭要娶我。”

展昭求婚,她更多的是惊讶,那句“南侠展昭,字雄飞,娶妻丁氏,名月华”无时无刻不在脑海徘徊,让她有一种“我抢了丁月华老公”的感觉。

在此之前,她知道展昭将来会有个名为“丁月华”的妻子,所以认定他是“死会的人”,从未把他当成关系可进化为“男朋友”“老公”的人。

谁料世事无常,变成了这样。

展昭对她好,相处起来轻松自在,要说一点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她始终坚守原则,没想到展昭对她居然也……

小白不明白,【他想娶你,不好吗?】

在她眼里,想在一起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分开,她和小小白的父亲就是这样。发情期到了,找只看得顺眼的雄白虎凑一凑,之后就分开各过各的,各不相干。

生不生崽子,养不养崽子,怎么养崽子,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和他无关。

但小白也知道,人类和他们不一样,据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要互相喜欢,什么媒什么言,总之乱七八糟,很麻烦,是她永远也不想理会的麻烦。

“他不是我的。”向晴语把脸埋在小白柔软的腹部,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出下文,“是丁月华的。”

【丁月华,是谁?】

这个问题,不止小白问,刚到门口正欲敲门的展昭也在心底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