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翘长的睫毛向下低了一个度,拿起勺子,喝了两口凌辰递过的汤,便放下勺子,擦拭了嘴:“我去趟洗手间。”

凌辰睨了她一眼,而后点点头,看着她出去的背影,他黯然了眸光,放下刀叉,一抹自嘲蜿蜒在嘴边。

包间里,有独立的洗手间。

公共洗手间里,并没有人,这里属于包间区域,会出来的人很少,而她,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

他睨她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什么叫心照不宣,什么是熟悉的陌生人。

捧水浇脸,她抬头,看着镜子里,水渍浸满的脸,凝聚了不少水珠,顺着地心引力,不断下坠。

默了片刻,她在一旁壁盒上扯下纸巾,擦拭在脸庞,扔掉废纸,向一个隔断间走去,关门声与一道高跟鞋声重合。

精致的细跟摩擦着锃亮的地板砖,在隔断间外走了个来回,脚步顿在另一道进来的高跟鞋前。

“夏欣然,心机够深的,这爸爸前脚病倒,你这后脚就回国,怎么,想回来分一杯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女人轻蔑的声音,带着鼻嗔。

夏欣然?聂尹蕊拉门的手一顿,随即收回。

“掂量了一下,估计分量挺重,不然你怎么会,连我出来上个厕所,也要追出来讽刺两句,或者说探探底。”夏欣然眉尾一挑,扯了扯衣袖,不紧不慢的道。

“你别往自己贴金,你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宫茉的嗓音提高了几个调。

夏欣然冷笑一声,掀开衣袖,手紧握成拳,青色的血管便不断显现,“或许是来自,那和你一样留着的,肮脏的血。”

如果可以,她真想割开血管,让血流尽,而后换上新的,不再和宫家有半点牵扯。

闻言,宫茉整张脸紧绷,怒气好不遮掩,“你的血确实肮脏,不过肮脏的部分来自你的小三母亲。”

“啪”的一声,一道清亮的耳光声,聂尹蕊心下一紧,倒吸了一口气,还在反应,便又听得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聂尹蕊伸手捂嘴,深怕自己发出响声。

“茉茉,爷爷让我来叫你们回去。”一道沉淀了岁月,底气十足的女音响起。

宫茉捂着脸,小鸟依人的站到文娴身边,“妈,这个疯女人她打我。”

文娴一身高领长毛衣,胸前翡翠吊坠,与耳垂上的翡翠耳环,有着相同的质地以及做工,明显的一套。

她淡淡扫过夏欣然,“你先进去吧,爷爷在找你。”

“妈……”宫茉不满的唤声而出。

夏欣然放下捂着脸的手,直径向门外走去,经过母女身边时,顿住脚步,“怎么说我,我都能忍,但是说我母亲,不行。”

宫茉闻言,侧身,扬起的手被一旁的文娴拦住,文娴对宫茉使了一个颜色,从包里拿出一个粉底盒递给夏欣然。

“进去之前,补个妆,爷爷心疼你们,才为了你们年轻人选择这里。”

夏欣然垂眼,接过粉底盒,迈开脚步。

宫茉咬牙切齿,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就地撕了她,对着门口,讽刺开口:“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小三生小三。”

夏欣然脚步一顿,握着粉饼盒的手不断缩紧,最终抬步离开。

宫茉转回身,对着文娴,摸了摸脸:“妈,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让她走,你不会真要接受她吧。”

文娴眸光一凛,冷哼一声:“承认?”随即伸手去抚宫茉的脸,宫茉生气的别开,文娴手顿在半空。

“我的傻女儿,我若是你,就不会还那一巴掌,在爷爷的面前,一个人脸上有五指印,一个人脸上没有,你说他会怎么想?”

宫茉若有所思,凝了半响,恍然开口,“我真是笨。”

文娴牵了牵嘴角,“懂了?”

宫茉点点头。

文娴淡然的眸子里,流露出心疼,“疼吗?”

宫茉唇角下弯,显尽委屈,将下颚抵在文娴肩上,“疼,她下手真狠。”

文娴伸手抚着宫茉的脸颊,“爷爷老了,对情亲看的越来越重,所以对很多事,我们不能走直线,得弯曲,明白吗?”

宫茉蹙了蹙鼻子,“爷爷居然会接受她,真是老糊涂,当年他不是也很反对吗?还驱赶那对母女来着。”

文娴拉起宫茉,母女俩面对着面,“你爷爷是反对,可是再反对,那夏欣然都流着宫家的血,是他的亲孙女。”

“若不是当初要给你外公一个交代,宫家就算赶走夏梅,也是会留下夏欣然的,否则,宫家怎么会背地里送夏欣然去读贵族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