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你会让我生下来吗?”

沐子睿拿着勺子的手一颤,嘴角挂起一抹无法言语的笑,眸底氲着寒潭的水波,“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让你生下来。”

话毕,医生的声音响起:“现在可以进去了,孕妇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要注意休息。”

闻言,聂尹蕊便站起,脚步还未迈开,便被沐子睿拉住,他拿起稀饭盒站起,将那勺稀饭再度递到她嘴边:“吃一口,再进去。”

聂尹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张开了嘴,吃了一口,而后转身向病房走去,手握到门把手时,她顿住。

“你也没吃晚饭,把它吃了吧。”

门把手摁下的那一刻,身后一个“好”字窜进耳膜,她停滞了半秒,最终推门而进,床上的人儿,听闻声音,缓缓的睁开双眼。

四十分钟前,张颜气息仍就在减弱,第一次经历生孩子过程的聂尹蕊,显得几分慌乱,不仅是她,连凌辰也未有平时的淡定。

聂尹蕊眉宇一皱,咬了咬牙,俯下身躯,唇瓣紧贴张颜的耳廓,“他写的保大,所以要抱住孩子,请你振作。”

果然,她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张颜缓缓睁开了眼睛,溢出的泪模糊了她眸子里,凌辰的轮廓,她收回视线,看向聂尹蕊,点了点头。

“孩子,好吗?”张颜看清来人,张口便问,她在晕过去时,分明是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聂尹蕊上前一步,含笑点头,“是个男孩儿,因为早产的缘故,要在保温箱里待几天,不用担心。”

她说着一顿,又接着道:“凌辰,看孩子去了。”

张颜闻言,嫣然一笑,原本失去血色的脸,有了几抹红晕,眉宇间也变得清透,“这一切,都得谢谢你。”

聂尹蕊轻摇头,替张颜掖了掖被子,“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母亲真的很伟大。”

张颜轻笑一声,“你确实值得爱,我也终于知道凌辰为什么这么……”她说着一顿,“这些,是我,我想我做不到。”

聂尹蕊掖着被子的手一顿,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床边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摩挲。

“如果……换成夏欣然,我想我做不到,又或者这些发生在一年前,我也做不到。”

闻言,张颜眸带惊色,随即又恢复正常,轻声一笑,“我明白。”

她虽然不知道夏欣然是谁,但是她想必定和沐子睿又关,对于聂尹蕊的事,她还是知道一些,毕竟凌辰关心。

育婴室外,凌辰透过玻璃,静静的看着里面,距离不远处的保温箱,里面的小人儿安静的躺着,小胸膛上下起伏着。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爸爸,小手小脚竟然动了一下,凌辰的嘴角便无意识的向上弯起,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脸上洋溢着刚做父亲的慈笑。

“对不起。”三个字缓缓的从他的唇边溢出,“还好你活了下来。”他说着转身,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转角处,目光落在了房门外的廊椅上,凌辰稍顿了脚步,而后又重新抬起,挨着椅子上的人坐下。

半响,凌辰才缓缓开口:“既然离婚了,就应该彻底一些,拖泥带水的对谁都不好。”

沐子睿依旧平视在前方,眸底是一片汪洋,几近的疲惫,全**在其中,“你是因为这个,帮顾言墨的?”

凌辰摇头轻声一笑,摁了摁眉心,眸里的深沉,浓稠不化,“既然选择了结婚,为什么要离?而且她……”

爱你。

沐子睿眉目轻脸,唇瓣勾出一抹邪肆的弧度,淡然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离婚?我没记得我和她办了离婚证。”

闻言,凌辰蓦地侧目,看向沐子睿,沐子睿嘴角一弯,脑袋轻歪,霍地,凌辰轻笑开,扒了扒利索短发。

“她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遇到伤害,总是会主动退缩,对待朋友心很宽,可是对待爱情,心眼很小。”

凌辰说着站起,向病房走去,站在门口蓦地一停,回身,“至于顾言墨,或许他早就爱上……只是不自知……对了,你……”又要当舅舅了。

凌辰思索了片刻,这话估计不应该由他来说,从而噤了嘴。

沐子睿唇瓣紧抿,直勾勾的看着凌辰,微挑了眉梢,示意他继续,凌辰轻笑一笑,“没什么。”

说完转身推开病房门,抬脚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