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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熙源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的一切,从未变过,他的脚步微顿,身后的秋心怡,看出他的迟疑,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

项熙源点了点头,才又重新迈开脚步,徐唱晚站立在床尾,她的对面,床头上方,大幅的婚纱照,定格着幸福的笑颜。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发现她微耸的双肩,整个背夹都在轻颤,他上前,抬起的手又放下:“你后悔过吗?”

徐唱晚闻言,猛的回头,他看见她通红的双眼,已浮肿的不成样,脸颊上的泪痕,很是明显。

闻言,她的眼泪,再次断线。

“后悔,这两个字都太轻。”徐唱晚哽咽,声线沉哑,轻颤的唇瓣,被她紧咬,但依旧止不住那微微的颤抖。

她缓缓的转头,目光又重新落回到照片上,“如果,如果……真的能让我重新选一次,我宁愿永远不再碰画笔,也要……”

这个家,他深爱的老公,可爱的孩子。

可惜,晚了。

这样的领悟,来得太晚,晚的她深夜辗转,无法面对。

项熙源迈近两步,握住徐唱晚的右手,“那样的意外始料不及,谁也不愿意看到,但是谁也无法改变。”

空难,谁能阻止。

“妈,爸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他地下有知,必定心疼。”他声线沉重,也晕红了眼眶。

妈?

徐唱晚缓缓低头,目光落在,握着她,他的大掌上,闻言,猛的抬起,眸子里闪过震惊,又夹杂着一抹欣喜。

“熙源,你原谅妈了?”

项熙源眼眶红的更加厉害,面部有些紧绷,“这些年,您也很不容易,失去心爱的人,心很痛吧。”

所以满幅画里,不是折翼,就是龟裂。

徐唱晚抬手紧捂住嘴,但是依旧没能掩住哭泣声,何止是痛,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当年的空难,名单里除了项煜,还有她孪生的妹妹,徐吟曦。

葬礼的灵堂上,摆放着两人共同的照片,她站在暗处看着,再次涌起的恨,掩盖了两人离去,给她带来的痛。

当时的她,恨不得砸了灵堂。

可是,她没有,只是愤恨的转身,逃到了大洋彼岸,想要永远离开这伤心地。

直到十年前,项煜的父亲,项老爷子,在佛罗伦萨找到她,将项煜亲笔写的一封未寄出的信递给她。

徐唱晚紧盯着信封,足足看了几分钟,才颤抖着手接过,因为她知道,这里面所写,必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否则,项老爷子不会亲自送来。

她打开未密封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已经泛黄,毕竟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年,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八年。

她轻轻摊开,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纸会碎掉。

信纸上的字,苍劲有力。

都说字如其人,那样有骨力的字,让她的脑海漂浮进那张熟悉的脸。

晚晚:

我的爱妻,你在哪里?我和徐吟曦,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发誓,那晚我喝多了,真的以为是你回来了。

我没有让孩子认别的女人作母亲,你走了,孩子总是哭,甚至生病了,我很着急。

徐吟曦来了,孩子们以为是你回来了,特别是熙南,开心至极,甚至寸步不离,生怕她(其实是你)再走掉。

所以,我没忍心去捅破。

那个小笨蛋,曾经不是也认错过吗?你知道的。

还有一件事,我本不想提及,我怕那会成为我们之间永远的刺,但是我想你看见了,而我需要坦白。

那次意外,她确实怀上了我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让她打掉,可是她坚持不,因为那是我的过错,我没有底气。

可是那个孩子,不能要,我也不想要。

你回来那天,那个孩子掉了,那一刻我却是释然的(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卑鄙),我觉得老天都在为我们能和好,铺路。

晚晚,你回来吧。

只要你愿意回来,要我做什么都行,你要去画画,要去找灵感,我都不会再阻拦,只要你出去后保持通讯。

让我能够找的到。

晚晚,我爱你。

可是,这封信,你能看到吗?

徐唱晚目光移动,在单薄的信纸上,身子渐渐的滑下,至地。

她的心口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心血滴出,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