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尹蕊强嗔着笑,嘴角还是弯起几分,她抬手,一把将他脸推开,“还不快去,这生命如沙漏,说没就没了,到时就不好了。”

“我没有答应一定要去。”沐子睿敛了眉,认真在脸上凝结。

“不去?你能心安?我反正不能。”这临终之人,要交代遗言,如果她不让他去,她估计午夜梦回都会惊醒。

“去吧,我没有不高兴。”她说着凝眉望向他,好一会儿,“好吧,我是有点不高兴,但是只有一点点,只要你快点回来,这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呜”

他的唇落下,淹没了她的话,四瓣柔唇,轻柔而触,是辗转的流连,慢慢的他放开她,将她拥入怀。

“你是我人生最美的意外,我很快回来。”他说完,柔软唇轻轻印上她的额,随即转身,身后半步处便是门。

“你……爱我吗?”她说完,唇畔蜿蜒过一抹自嘲,她问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爱问的傻问题。

她曾经还嘲笑说,“爱不爱不是嘴说的,唇瓣一张,谁不会说,要看行动,以后我就不会问这个弱智的问题。”

可是,今天,她问了。

沐子睿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回头,“你这样问,看来我做的还不够,看来我得做到你感受到为止。”

做?

“去。”她脚一抬,并未真的蹬到他的小腿,她本也就是做做样子。

他离开,她转身,这才从镜子里看清自己那满脸的通红,却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今天一天她都像做梦般。

感觉不真实,却又再真实不过。

沐子睿咬她那下,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发出声音,这样的呜闷,通过电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是一番怎样的联想。

她甚至都听到夏欣然的声音,在那道呜闷声中戛然而止。

这样立场的表达,足够。

她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浇到脸颊,降温,心底像堆了蜜般幽甜。

……

额头,柔软的冰凉一触,她摩挲着睁开眼,睡意惺忪,将她的神情衬的懵懂。

直到沐子睿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她的眸眶嚯的睁大,带着一抹深不可信。

“你……”她赶紧掩嘴,压低了声音,“你回来了?”

沐子睿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高兴的傻啦?不是某人说快点回来,那一点点的不高兴才能忽略不计。”

她眸光流转,她以为他又会像以前那样,今晚不会回来。

她甚至都做好了准备,毕竟那人若真走了,他总要留下来,安慰一下。

忽的,她眉头一皱,鼻子紧嗅,“什么?好香……”

沐子睿轻笑一声,将身后的香辣虾拿出,“真是狗鼻子。”

聂尹蕊一把夺过,“你才是狗鼻子。”

沐子睿在她身旁坐下。“你是狗鼻子,那我自然也是。”

她白他一眼。

她抬手掩住嘴,一个哈欠打出,沐子睿拿过她放在膝盖上的袋子,“看你都困了,别吃了,我明天再给你买。”

聂尹蕊的眸光,直勾勾的顺着袋子移动,一把抢回,仅仅箍住,“不,我要吃。”她本就爱吃辣。

她这小孩子的一面,柔了他的眸光,他抬手放在她发顶,故意将其揉乱,嘴角撩起缕缕的笑。

聂尹蕊已被美食吸引,头一偏,扒拉了两下发丝,便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将塑料手套戴上,“他……走了?”

见她垂涎的三尺,他像对待小孩子般,为她挽起衣袖,闻言,轻“嗯”一声。

短暂的沉静。

聂尹蕊已拿起一个小龙虾,而他再度开口,“他让我替他照顾一下夏欣然,特别是在他离开后,帮欣然保住她在宫家应得的那份。”

“你答应了?”她的声音淡淡,却始终垂着眼睑。

“嗯。”他喉结上下浮动。

她轻笑一声,“也是,遗托总是不能拒绝。”却不小心的用力,捏扁了手里的小龙虾,油脂飞溅。

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擦拭他的外套,“对不起。”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我们之间最不应该说的就是这三个字。”他起身从矮柜上抽出纸巾,折回,替她擦拭起来。

“我是答应了,这替他照顾,又没说是亲自替他照顾。”

聂尹蕊猛的抬头,他如墨泼染的黑瞳,在这雅致的黑夜里绽放着璀璨的光芒,折射进她的眼眸,提升了亮度。

不知是哪个床上,传来人翻身的响动,她压低了声音,“我出去吃。”说着也不管沐子睿,起身便向外走去。

医院的夜晚,廊灯依旧,但总还是显得阴森森,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沐子睿必定会跟出来。

只是刚一踏出,夜风吹来,还是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脚步迈起,却一声惊呼,后退一步,脚下一硌。

转眼是眉头微皱的沐子睿,她的脚踩在他的上,还好她穿的不是高跟鞋。

“怎么了?”

“那里有个人……”

“你也知道是个人,人你怕什么?”

被沐子睿刺果果的鄙视,她尴尬着轻咳一声,正了正身子,转身,定睛望去。

“顾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