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话音刚落,数十道悲怆的尖叫在空室回荡,气温骤然下降至冰点。

维克只觉几道阴风从身旁刮过,浸骨的寒意从脊椎一直蔓延至头皮,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急速冷却。

“啊!——吱!”

突的,一声凄厉的悲鸣划破一室的寂静,那已不是人类或任何生物可以发出的嘶吼,刺得人忍不住捂住耳朵。尽管已紧捂住耳朵,可伴随着飒飒的风啸,恼人的声波依旧从指缝钻了进来,让人听了太阳穴一阵抽痛。

“唔……”维克忍不住卷缩起身子。

良久,惨叫终于越渐微弱直至停息。他缓缓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何时,石室的黑影逐渐淡去,微弱的光线再次亮了起来。

狂暴的怨灵早已没了影,唯有空气中漂浮的稀薄死气和鼻间弥漫的呛人恶臭,证明其确实存在过。而稍早前被抓住的凯文,正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爬起来,拂去衣袍上的尘埃。

看着毫发无损的男人,维克舌头有些打结,“你,你没事吧?”

“没事。”魔法大量的消耗使得脸色有点惨白,凯文翻了翻戒指,只掏出了两小瓶回复药剂。想了想,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那只东西呢?”

“吃了。”

“……”

比了比所剩无几的黑雾,维克抽抽嘴角。

不理会一脸便秘的维克,凯文信步走至高台前端详一阵,刚想伸手除去光球表面的防护,光球中心忽然冒出一张狰狞的脸,咧开一口尖齿对着手掌就要咬来。他微微挑眉,五指忽而成爪,猛地一抽,扭曲的人脸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五官顿时糊成一团。

看着手掌细小的创口,正冒着丝丝白烟,凯文玩味的勾勾嘴角。

这种防御咒术虽不起眼,但腐蚀性极强,而且放置在光球表面,若是入侵者一时松懈,很容易会着了它的道。不过对于同为暗影法师的凯文来说,这种伤害只是小儿科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动用大量结界去守护它?

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伸手探入光球,表面耀目的白芒闪烁几下,逐渐黯淡了下来,中心的物件亦露出了真容。

里面的东西有两件,其中一件身为暗影法师的凯文自然认得,而另外一件嘛……他不着痕迹的瞄了身后一眼,果然瞟见了维克青白的脸色。

故意取下物件在手中掂了掂,凯文讪笑道,“一把破剑?这人的品位还真是特别。”说罢,他把长剑随手丢在脚下。

嗙啷!——

金属敲击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声如同撞击在维克心头的大锤,又闷又痛。没有注意凯文揶揄的视线,他眼神木讷的盯了半晌,缓缓弯下腰拾起长剑,细细的摩挲起来。

这是一把久经打磨的好剑。曾听说打造的材料皆是难得的极品,其中镶嵌的宝石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石材,在激发斗气之时,甚至会与主人的灵魂引起共鸣。当年从父亲手中接过的时候,两位哥哥妒忌的眼神几乎要把他戳穿。

不过再好的工艺也经不起时间的洗礼,原先精致细腻的雕花已有些模糊,但剑身依旧泛着幽幽寒光,看得出来平时被包养得相当完好。

当指尖轻触那颗蓝宝石时,之前还黯淡的晶石底下,竟徐徐泛起柔和的微光,随着手指的动作轻盈跃动着。

此时的维克低垂着脑袋,完全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良久,他唇瓣嗫嚅了几下,几不可闻的轻叹一息。

“艾瑞斯……”

*****

“呕……”一进入场景,杜予涵立刻扒拉着树干大吐特吐。

果然,传送这种东西无论经历了多少次,依旧难以让人接受……

他完全不担心卡瑞德会搞偷袭,因为他知道光是应付处于狂暴状态,已获得“创世者”头衔的希尔,就有够他忙活的了。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次他们落脚的地点,并非之前他所到的荒郊野岭。

脚下的绿地葱葱郁郁,周围庄严的建筑林立。看着不远处那些身穿校服的年轻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吱吱喳喳的说笑着,同时被传送进来的卡瑞德,环视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似乎也相当愕然。

“怎么……会是这里?”

就在他茫然四顾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傲慢的男声。

“喂,你就是那个建模冠军?”

终于稍感舒畅的杜予涵怔了怔,循声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面前站立了三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目光触及为首的那名俊美男孩时,卡瑞德喉间用力上下滚动着,眼底压抑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他用力抿了抿唇,“……希尔。”

闻言,希尔挑高眉梢并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滴溜溜上下打量着他,反倒是身后一众小跟班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看起来也没啥了不起嘛!”

“这种人怎么能拿冠军啊?”

“该不会是作弊的吧……”

“哼,搞不好那作品就是买了哪位大师的。”

“瞧他那穷酸样,怎么可能买得起?”

“也对,听说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呢!”

“哈哈哈……”

角落的骚动很快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过这几名贵族在学校是出名的蛮横,尽管有不少人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但并没有帮忙的打算,只能报以同情的目光。

杜予涵撇撇嘴。

作为艺术工作者,他自是清楚被指控作弊,是多么大的侮辱。这群熊孩子嘴巴有够毒辣,一看就是帮被宠坏的纨绔。尽管希尔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可这帮人如此口没遮拦,大部分也是由于他的纵容。

面对一群人的起哄,卡瑞德没有任何反应,只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

到底是一帮欺善怕恶的贵族,被这么瞪一眼便吓得缩起脖子,但很快又壮起胆子的叫嚣着,“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吗?!”

“就,就是!你知不知道这位是谁?!是你惹得起的吗?!”说完,他还一把揪起卡瑞德的衣领,恶狠狠的威胁道,“不就是一个杂种,别以为靠着点关系来到学院,就可以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