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五父子、杜老八三人前往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薛彪面上带了焦躁,额头上汗津津的。

薛彪下首,坐着一人。

一身灰布僧衣,锃亮的光头,干净的下巴,满脸褶子。

皱皱巴巴的老和尚。

“这案子得接,这案子也当审……麦收过后,就是夏耕,这农耕用水是天大的事儿。不管是谁家的祖坟,都比不上粮食金贵!”

老和尚精瘦,这说话却是慷锵有力。

“可那是霍家祖坟!”

“霍家怎么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可还没得道呢,猖狂的早了!”老和尚怒气冲冲。

“霍家?哪个霍家?”霍五正听到最后一句,大踏步进来。

“五哥!”薛彪看到几人,松了一口气:“你可回来了!”又对霍宝、杜老八招呼道:“老八与小宝也来了!”

“七哥!”

“七叔!”

薛彪面上笑容更盛。

“哼!”老和尚纹丝不动,怒视霍五。

霍五大马金刀地居中坐了,看着老和尚道:“老大人,是谁慢待了?有不满直接骂我霍五,咋连带着老霍家一起说了?”

老和尚“腾”的起身,满脸怒容,指着霍五道:“你这莽夫是怎么答应老夫的?这才几日,就忘了?”

霍五越发糊涂:“我答应老大人护卫这一方安定,老大人也答应我政务如常,这没毛病啊?有人在滨江闹事了?”最后一句,却是冲着薛彪问的。

“五哥,是东郊的霍家堵了水道,引了村民械斗,大榕村的人递了状子,将霍家给告了!”

霍五看看薛彪,看看老和尚,寻思过味来,不由失笑:“告就告呗,你们想太多了!别说他们那个‘霍’同我这个‘霍’是不是一个,就算是一个,我还在地上趴着,也轮不到他们‘鸡犬升天’呐!”

“五哥,就怕有人‘杀鸡骇猴’……咱们到底才来滨江,护不住霍家这有损五哥威望!”薛彪不赞成道。

“‘杀鸡骇猴’?老子被人吓大的!有人敢亮刀子,老子就剁他的手!”霍五不以为然。

“霍家不仅是五哥族人,还是教徒,在教会里素有好人缘,咱们进滨江时也出了力……这要是护不住,怕是叫教会里头的人心寒……”薛彪说了又一重忧心。

这霍家一边疑似新县尉族,一边是有功的教徒,怪不得敢如此霸道。

霍五道:“教徒?这教徒也分真教徒、假教徒!小宝过来,给你七叔说说曲阳是怎么收拾假教徒的!”

众人都望向霍宝。

霍宝轻咳了一声,将曲阳之事说了。

并没有遮掩,从发现地道与生漆开始,到县衙教徒集会,到贴告示辩真伪教徒。

薛彪多鸡贼,眼睛立时亮了。

他能厚着面皮自领一县教首,就是明白这教会的分量。

可这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是说挂了名分,就能真正得到教众拥护。

趁此机会,能“整顿”滨江教务,正好便宜了薛彪。

“不愧是我侄儿!”薛彪真心赞道。

老和尚却是瞥了霍宝一眼,轻哼道:“哼!非正道,只晓得卖弄小伎俩!”

霍宝不计较,霍五却恼了:“嘿!老和尚,我亏了你在前,你说我行,可不能说我们小宝!怎么就小伎俩了?那些酸丁,有几个好人?难道还要让他们扯着大旗作威作福?照我说,扫半年大街才是便宜了他们,直接按照纵火罪处以大刑才合适!”

霍宝不去看老和尚,只对薛彪道:“七叔,整顿教务放在头里,万不能让那些伪教徒行不法事,坏了咱们口碑!这霍家,倒是顶好的人选!”

这些断水事件,不管霍家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拖了霍五后腿。

与其让他们做旁人手中的“鸡”,还不如做自己手中的。

老和尚却是听出蹊跷,皱眉道:“你们不是柳盛手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