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白英倒是比他爹看得开,也没有拖拉,直接就往州衙来了。

这四个人到一块,都是读过书的人,沟通起来就极痛快。

“医护兵以后会常备,争取将人数尽快提上去,战时兵卒与医护兵的比例最少要达到五十比一。这其中可以再细分,擅外伤处置的,擅熬药护理的,这个还需鲍大夫与林二哥商定。”霍宝道。

这林二哥不是别人,就是平安小哥。

早饭后,林师爷请霍宝做见证人,认平安为养孙,赐与林姓。

平安十七岁,比林瑾小一岁,因此霍宝才有这样称呼。

这不是林师爷临时示好,收买人心,而是为平安解决后顾之忧。

平安是连姓氏都没有孤儿,又是书童出身,除外做事,难免被人轻鄙。

成了林师爷养孙,也是有了靠山与根底。

平安在林师爷身边长大,本就实心实意尊崇亲近林师爷,主仆成爷孙,也是一段佳话。

鲍大夫点头,看向林平安。

白衫军占滁州一个月,林师爷抛头露面的次数不多,可真正消息灵通的都晓得这人不容小觑。此人不掌兵,可州衙上下政务都在此人手中。

没想到,如今林家小辈还是开始插手军中。

如此也对,乱世之中,兵马最重。

林平安读过书,自然也包括《九章算术》。

他心中默算了一下,道:“小宝爷,要配五十比一的医护兵,那一万兵卒就是二百人,一万五兵卒就是三百人。如今州府辅兵四千,抽调几百人容易,只是时间仓促,鲍大夫一人教导众人,怕是难顾全……”

霍宝听了点头。

滨江兵三千。

曲阳兵五千。

州府兵一万五。

三地总兵力两万三,还要分兵留守三地,能够出征兵卒就在一万至一万五之间。

“鲍大夫既是州府新增的医官,自是有权征调滁州大夫、医童服役……”霍宝说到这里,望向林师爷:“只是名不正言不顺,鲍大夫的品级任命还需林先生定夺。”

“道一级才设医官“提领”,从九品,州府之前虽没有医官,却可以任命正八品以下散官……就依旧是“提领”好了,从九品。”

鲍白英起身谢过。

虽说他心里明白,这滁州提领,与其他提领不一样,可还是带了几分窃喜。

读书人,都有忧国忧民之人,自是看出如今光景不对。

不管别处的白衫军如何,这滁州白衫军还真的让人生出几分指望。

见霍豹来了,霍宝很是欢喜,跟众人告了声罪,就带霍豹去客院。

“宝叔,真是五爷爷当家了?”

“嗯!”

霍宝嘴角带笑,心里是真的敞亮了。

他想开了,左右这辈子是白得的,就拼一把。

抱大腿不容易,需要弯腰,还要防着被人一脚踢开。

自己成了大腿,才是真正叫人安心之事。

霍豹眼睛闪亮,嘴角直裂到耳朵根儿。

只是在路上,霍豹还强忍着。

等进了霍宝房里,霍豹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往后咱们自己说了算……真好……”

“就这么高兴?”

“嗯!以后不用看人脸色,再多辛苦也乐意!”

“……上回来,江平给你脸色了?”

“……”

“说!”

霍宝是真怒了。

霍豹过来是送粮的,这是帮徒三解决燃眉之急,不知感恩不说,还给脸色?

这霍豹又不是寻常手下,姓霍,代表的老爹的脸面。

霍豹小声道:“也不算什么脸色吧……就是说话不太客气,话里话外还说什么本地士绅对徒三爷的拥护爱戴……主动捐粮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带了几分得意:“不过我也没便宜他,直接在徒三爷跟前说了咱童军运粮的不容易,金陵那边又欠了粮钱,不好赊欠,直接要了几个铺子顶账……铺子里那些南货本来是侄儿预备的,打算以五爷爷、宝叔的名义送给他们的,省的两下里隔得远了疏远。有了那一茬,侄儿舍不得,就一件也没送!”

霍宝默然。

谁都不是傻子,牛清也好、霍豹也好,都担心起他们与徒三的关系,生怕两下关系疏远,何尝不是看出他们之间原本的不亲近。

从黑蟒山上起,霍五父子的人手就是独立于徒三之外。

就算这次不决裂,两下里也终会渐行渐远。

提前翻脸,两边人马分明,对双方算是好事。

“宝叔,我不想运粮了……我想跟在宝叔身边,这么大的事儿我都没赶上……这是算是好事,下回万一打起来呢?你跟五爷爷身边总得有咱自己人!”

霍宝听着话音不对,正色道:“以后莫要在人前说这些!六叔、八叔的人,是自己人,唐寨主选择留下,没跟舅舅走,也是自己人……表叔这里,更不用说……”

如今人马,除了滨江三千,都在这四人手中。

霍豹脸上带了纠结,道:“可滨江兵才三千,州府兵还剩下一万五呢?这……不防着点儿?这叫人不踏实!侄儿方才特意看了,这城门口也好,州衙护卫也好,可都是马寨主的人……”

霍宝扫了他一眼。

“舅舅他们防了……结果如何?!人是要有防心,可也不能疑神疑鬼,要不然不再好的情分也没了。你看到都是六叔的人马,就该明白要是六叔有心相争,这当家就落不到你五爷爷身上。”

“那倒未必,不是有宝叔与邓叔爷?就算州府人马再多,抓了当头的,下边也老实了!”

“你倒是有信心了!刀枪无眼,要是真的被围,我与表叔能护着几个?没事多想想舅舅他们,这好的局面怎么就失了!那是前车之鉴,你我都需警惕,公心为正的,勿要犯了同样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