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邓健手下,霍豹都是相熟的。

今天晚宴席开八桌,曲长以上都有座次。

唯二的例外,是林平安、梁壮。

林平安是刚敲定的医护兵曲长,梁壮今天在州大营那里征了三百童兵,升为代曲长。

放眼望过去,不是黑蟒山旧识,就是曲阳县老人。

首桌霍五居中坐了,马寨主、邓健、薛彪、林师爷、唐光左右分作。

霍宝、水进、王千户、黑蟒山诸把头第二桌。

霍豹、林平安、几个新提拔的州兵千户第三桌。

梁壮与剩下几十个曲长,分别坐了剩下五桌。

大家都是相熟的伙伴,这气氛立时不一样。

就算昨晚有变动,也是走了外人。自己人都在,这说话喘气都觉得畅快。

……

头桌上,霍五提了酒盅,先对马寨主道:“老六,咱哥俩走一个!”

马寨主并不起身,拿了酒盅,碰了一下:“五哥,咱哥们谁跟谁?再客气就没意思了!”

霍五干了,正色道:“别的好话五哥也不掰扯,只一句,往后驹子就是我亲闺女!我不能说待她比小宝还好,可小宝后头就是驹子,这个五哥拍着胸脯保证!”

“不用五哥保证,老六信五哥!”马寨主一口干了。

霍五又对邓健举杯:“表弟,看出你手痒了,放心,往后这仗少不了给你打!就是和州这一仗,也交你领兵,随你怎么痛快怎么打!”

邓健安然稳坐,难掩桀骜:“表哥放心,和州、庐州,咱们一个一个来!表哥麾下第一将这个位置,弟弟我当仁不让!”

“哈哈!好!表哥等着!”

霍五干了,邓健也仰头饮尽。

霍五又举杯敬薛彪:“老七,你这些日子够意思,五哥得好好敬你一杯!”

薛彪坐不住了。

啥意思啊?

马寨主有让滁州的情分,邓健是马上要用到的猛将,自己怎么够意思了?

霍五这是不是话里有话?

薛彪站起身,双手举了酒盅,讪讪道:“五哥太抬举弟弟……我也帮不到五哥什么……”

“咋没帮?小宝都跟我说了,金陵粮食都是你帮着他安排的,要不他一个毛孩子,没头没脑去哪里买粮食去?没有粮食撑着,曲阳熬不住,滁州这两万多人也撑不到今天。此事,你当居首功!”

“……”

薛彪有些心虚。

“我……也没做什么……”

中间还赚了不少。

霍五没有接话,而是转头对在座其他人道:“咱们眼看要打仗……如何评定功过回头也定定,都一条条的落到规矩上,咱以后就按规矩走,下边小子们心中也踏实……从曲阳开始,跟着表弟得曲阳的,跟着我得滨江的,跟着老六、林先生、老唐得滁州的,咱都记册子上……咱这买卖开了张,这先来的,总不说比后来的多沾点儿光,可也不能亏待!还有老七这样,手上不直接带兵的,后勤给了助力,民间给咱扬扬口碑,咱也得给他折军功记上一笔,你们说是不是?”

“应该的!”

“按照规矩好!”

“该记!”

“五爷说的对!”

薛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拿着酒盅的胳膊都颤抖起来。

军功最重,自己不会打仗,也能捞军功?

“老七!好好干,你眼下稀罕研究弥勒教,就好好琢磨,咱打多少地盘,你就是多大的会首……只是你对下头宣传的时候,记得将咱们滁州军说在头里,咱们可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真佛军,对得起百姓爱戴,百姓认的白衫军得是咱们,不能哪里来的都认了……”

“嗯,我听五哥的,一定好好宣扬咱滁州军的好处!”薛彪带了几分亢奋,饮了杯中酒。

霍五又提酒对林师爷。

林师爷站了起来,亦是双手捧杯。

其他人看在眼中,都有些诧异。

一白天的功夫,林师爷就变了态度。

身为师爷,林师爷缺少一个“忠”字,先后跟了马寨主、杜老八、徒三,到霍五已经是第四位谋主。

老头看似谦和,可骨子里傲着。

只这回,老头是真的放下架子,甘为人下。

霍五道:“我已经去信给滨江,调堂侄霍顺北上辽阳卫,接林兄弟回来……”

“五爷……”林师爷很是意外。

滁州三县要整合,又要备战,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同为人父,我能明白林先生思子之心!林先生仇敌是天,我霍五眼下力气不及,掀不了这天,能为先生做的这个只有这个!”

“谢五爷!”

林师爷眼圈泛红,吃了杯中酒。

轮到唐光。

不待霍五举杯,唐光已经站了起来:“老唐是个凑数的,也没给五爷效过力,没脸吃五爷的敬。老唐敬五爷一杯,以后老唐就跟着五爷混了!只是老唐我啥啥都不行,怕是提不起个儿来,五爷可别嫌弃老唐废物!”

“你是老六的朋友,就是我霍五的朋友,再说这些,就是见外,今儿开始,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说什么长处短处?真要比起来,文治我比不得林先生,勇武我比不得表弟,后勤比不得老六,生财比不得老七,就是人缘也比不过老唐你……大家伙儿没挑我,我多大脸挑大家?”

唐光唏嘘道:“啥人缘啊,都是各位爷没耐心,才推我出去跟……嗯……应付这些坐地户。”

“这就是本事!咱们到了地方,少不得这些往来交际的事儿,往后外联这一块儿,你就挑个头儿!”

唐光大喜:“谢五爷抬举……”

次桌与主桌挨着,霍宝一直留心那边动静。

霍五的这些安排,有些是他自己拿的主意,有些是霍宝的提议。

可最重要的两条,霍五都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