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怏怏下了城楼

天色尽黑。

阴天的缘故,星月俱无。

闷闷的让人心里不安。

“白衣贼合兵了?不会强攻吧?”

州判摸了摸一个劲儿乱跳的右眼皮道。

都尉咬牙道:“攻就攻,让他们好好尝尝强弩滋味!”

到底不敢疏忽,吩咐和州兵卒分作两班,轮流上城待命,以防白衣贼攻城。

……

一更鼓……

二更鼓……

原本休息的兵卒上城墙轮班。

三更鼓……

四更鼓……

兵卒再次换岗。

不管是城墙上的,还是城墙下的,这一折腾大家都没睡好。

“快五更了,没事啊……”

城墙上一个兵卒打着哈欠,眼睛都睁不开。

哈欠一个连一个的,大家都有些站不稳。

负责瞭望的兵卒眼睛也看得发酸。

雾蒙蒙的。

整个滁州营都隐在黑暗中。

零星有几处光亮。

“他们早睡了吧,有驽呢,他们还敢强攻?”

“可不是,前几日死了好几百人……他们那个邓将军,在将旗下站了半个时辰!”

“和州能守住么?”

“谁晓得,都好几天了,外头滁州兵越来越多……”

大家心里没底,都没力气嚼舌。

要是当初直接投降还好,给谁当兵都是当兵。

白衫军还受佛祖庇护呢!

可已经抵抗,还杀了几百号白衫军……

大家怕了。

“真要……再杀下去……”

一个兵卒小声道。

另一人跟着道:“我也怕……”

这时,那个负责瞭望的兵卒“腾”的起身,凝神眺望。

黑暗中,“嗒嗒”的声音由远及近,“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寂静黑夜中传的悠远。

“敌袭!”

瞭望塔楼旁边,鼓锣俱全。

哨兵口中喊着,手中拿了鼓锤,使劲地捶起来。

“咚咚咚!”

急促的鼓点声,惊动了城墙上下和州兵。

“敌袭!备弩!”

轮班千户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星星点点,无边无际,后背发冷。

听着这动静,滁州兵这是全员出动?

都尉、州判都是和衣而卧,被鼓声惊醒,急匆匆上来。

……

城墙上,火把、油灯都点起来。

可是天阴雾浓,能够映照的就是城墙上这些地方。

“快到了……”

那千户面上骇白。

滁州军离城墙没多远了,听得见马车的轱辘声,听得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都尉眼见着敌人越来越近,早就进入弩箭射程,长吁了口气,挥着胳膊:“射弩!”

“嗖!”

“嗖!”

“嗖!”

夜色中,城墙上弩箭,飞向黑暗中的星星点点。

那些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火光,还有火光边白衫,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只有弓弩入肉的声,却没有兵卒的惨叫声,反而马蹄声、车轱辘声越来越清晰。

“再射!”

都尉头上带了冷汗,继续吩咐着。

他心中有数,这些弩是好弩,可弩箭有数。

一台弩固定配置五十弩箭,一轮十弩箭。

这一次下去,剩下两回就只能等到关键时再用。

敌军悍不畏死攻城,那就只能肉搏守城。

他使劲着刀柄,没有看到那千户的小动作。

那千户已经给几个心腹使眼色。

有一人趁着都尉、州判没注意,悄悄下了城楼

而那些弩兵,也有半数得了私令。

“嗖!”

“嗖!”

“嗖!”

黑暗中,没有人发现一半的弩箭调转方向,没有射向越来越近的“滁州兵”,而是直接向城墙下空射。

“哒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都尉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手心湿润。

早就做好死战准备,可真正到来这刻,依旧让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