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柳元帅刚走到门口,就与柳二迎面对上。

“滁州来人报丧了!”

柳二声音里带了兴奋。

柳元帅脚步一顿:“怎么回事?谁死了?”

“叫唐光的,说是将军。不就是的黑蟒山的土匪头子,下山几个月倒是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可惜了的,死的是个没分量的……要是死的是霍五就好了……”

柳元帅皱眉道:“胡吣什么?多大了,说话也没个分寸。”

柳二讪讪,道:“我就随口提一句……爹恼什么……”说到这里,望了门内一眼。

这个时候恼还能为什么?

肯定是韩家那小崽子之事。

柳二眼睛一转,提起声音:“爹,要我说……怎么就这么巧……滁州那边之前有什么事知会过咱们,怎地偏偏这个时候来报丧?是不是故意掩饰什么?论起来,表弟可不是头一个出事的,先前不是还有个表哥溺水身亡?会不会是滁州那边使的手段?”

柳元帅怒道:“霍五爷六月才进滁州!莫要将旁人都当傻子!”

“徒三四月就到曲阳了……”

“滚!”

柳二脸色涨红,拉着脸匆匆而去。

这是什么意思?

非要将屎盆子扣在自己儿子身上才好?

怎么就不能是徒三了?

难道就他能做个好人?

柳元帅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扶了门框才没有跌倒。

他也很绝望。

亳州军中,韩氏子弟不是一个两个。

如今已经与韩家交恶,能够依靠的只有徒三。

这个老二之前看着还有些心计,如今却是越来越愚蠢。

这是因老大没了,他行事就少了顾忌,带了猖獗。

还有霍五那边,也不是亳州军如今能够得罪得了的。

之前滁州军作甚没有知会陵水县这边?

有什么好知会的,亳州军南下时,人家就主力开拔打和州去了。

越是到了岁数,越是惦记“叶落归根”。

之前柳元帅在亳州并非没有一争之力,却在半年前就安排后路,先后让韩将军、徒三来滁州,就是抱着这个念头。

他的祖籍,就是滁州州府所在的永阳……

……

滁州,州府。

逝者固然缅怀,生者还得继续活着。

李千户、宋二爷奉了霍五之命,前往亳州参拜小教主。

在两人出发前,霍五曾专门见了李千户。

当着聪明人,霍五便没有说那些虚的,直接道:“高月之事,你处置的极妥当……你是为了兄弟好,是义举,却也为我与你们邓爷解了难题……只是碍着小张那边,这个倒不好明面上赏,这一功给你记着……”

李千户忙道:“这……不敢要五爷的赏,真要论起来,也是属下之前处置拖沓的缘故,本不该让五爷、邓爷为难……”

霍五摆摆手道:“不是外人,如何能做到杀伐果断?这样已经不容易,勿要太苛责自己,咱们谁都不是圣人,哪里能做到面面俱到?”

李千户心里踏实下来。

这算是盖棺定论。

他心中对马寨主生出几分感激来。

毕竟先前那点小算计,霍五不知晓,马寨主却是晓得。

显然是瞒了下来,没有在霍五跟前多嘴。

不过他也生出后怕。

幸好没有走错那一步。

霍元帅的性子重义,邓爷的眼里也容不下沙子,自己要真行了不义之举,就算拉下来张千户,自己前程也到头了。

……

滁州士绅,之前关注的是吏员考试,如今关注的还有唐光丧事。

唐光不仅是滁州军头目之一,之前还是滁州士绅与滁州军之间的纽带。

如今这纽带断了,以后怎么办?

大家都傻眼了。

宋家父子如今被重用,可宋老爷子在和州,宋二爷又派了公差,都不在滁州。

至于鲍家那边,却是分量不够。

就算滁州军用他们,也是个军医的身份,在头目面前没有说话的余地。

大家跟没头苍蝇似的,竟是找不到门路。

有机灵的想起一人,就是如今在滁州军里的吴墨。

这一打听,吴墨还随大军在外头,这次没有回滁州。吴家只有一个小娘子,闭门不出。

“接替唐将军的会是哪个?”

成为滁州士绅最想知道之事。

这个接替,不是指接唐光的兵卒,而是接唐光与滁州士绅沟通的差事。

“会不会是薛七爷?”

有人猜测。

毕竟滁州军打的是弥勒教的旗号,主力在外征伐,薛彪传教正当时。

“应该是马六爷吧,毕竟马六爷坐镇咱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