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皇帝,为了独揽大权,实在费劲了心思;帝王术略显稚嫩,却足够狠辣。

可步安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隆兴皇帝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以至于为了多一点点专权独断,不惜拿燕幽战局来做筹码呢?

“有一件事,我须得说予你听。”孔浩言眉头紧皱,他今日都没怎么笑过,这点很反常:“步鸿轩之事,圣上已经知道了……前些日早朝之上,有人参了余唤忠一本,所为正是他与步鸿轩定下的婚约。”

“那婚约理应不算数了吧?”步安觉察到了一丝不祥。

“事情有些不巧。”孔浩言摇头道:“余唤忠当廷自责,求圣上治罪,可圣上听了事情经过……”

“怎么?”步安急道。

“圣上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孔浩言语气有些沉闷:“总之,你与余幼薇,已是御赐婚约了。”

“还是入赘?!”这是步安最最关心的。

孔浩言没有回答,等于是默认了。

步安气得浑身发抖,心说小爷我殚精竭虑,就是为了躲过入赘,本以为步鸿轩一死,便再无后顾之忧,居然被你这皇帝小儿轻飘飘一句俗语,就全给毁了!

御赐婚约,好一个御赐婚约……来日我也赐你一个亡国之君当当!

沉默半晌,他低声问道:“官,也做不成了咯?”

孔浩言有些无语,大概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摇头道:“未必。婚期未到之前,你还不是赘婿身份,理应做得官……等李大人回到汴京,定会替你走动。”

“先做三年官,再脱下官袍去入赘?”步安自嘲般笑笑,心说花姑娘还真算准了,她那上中下三计,自己到头来,居然只有上策可选。

先做官,再造反……为了不入赘,揭竿而起的,历史上好像也没有先例吧?

“那我就安心等消息吧。”步安起身准备告辞。

“其实你也不必灰心,无论入赘与否,在我账下,都有你安身立命之所。”孔浩言安慰道。

步安点点头,道了一声谢,扭头走出几步,才想起自己这趟是为了什么来的——实在是被坏消息给搅得心烦意乱。

“对了,晚辈还有一件事,想求老大人开恩。”他本来准备了足够柔和的说辞,现在懒得周旋了:“嘉兴同知张悬鹑……”

孔浩言苦笑着摇摇头:“你直说无妨。”

“他想做嘉兴知府。”步安于是直说道。

“你怎么大事精明,小事却糊涂。有关官员升迁,全是吏部……”孔浩言说到一半,见步安一副“我就这点要求了,你也不满足我吗?”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好罢好罢,我尽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