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邓小闲急道:“那林员外看着就不像好人,步爷给他尝了点甜头,钓他三五天还好说,日子一长,恐怕这小子又起非分之心。若是拜月邪教卷土重来,凭他这软骨头,必定会开城相迎的。”

“我看未必,”游平反驳道:“就算他起了反心,也得忌惮城中百姓。眼下各家各户都分了田地,若是拜月教卷土重来,各家又要遭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百姓们看得明白着呢。”

“这城里剩下的百姓,都是些老实人而已,官仓里的粮食都由姓林的管着,有哪个敢跟他对着干?”邓小闲摇头道。

道理不争不明,但是两种观点,很难说哪个更有道理,任由他们争执下去,其实也是浪费时间。

步安见大家都把想法差不多说明白了,便干咳两声,提醒道:“你们说得都对,宁阳县可能会乱,也可能不会。那我想反过来问,咱们何时走才算万全之策呢?十日之后?一个月之后?亦或从此不走了?”

这一回,不等众人回答,他便接着道:“日子长了,县里自然会太平一些,可眼看着朝廷大军遥遥无期,人心会不会动摇呢?届时,宁阳县的变故传到了临县,人家会不会想方设法防着咱们?拜月教根深蒂固,若是腾出手来,一心对付七司,宁阳县就必定守得住么?”

张瞎子缓缓点头,沉吟道:“步爷说得对,咱们人少,就该速战速决,雷厉风行,而不是步步为营,畏首畏尾。”

“没错……”洛轻亭也点点头道:“趁着拜月邪教还没缓过劲儿来,不如先下手为强,逐步剪除羽翼,削弱他们的势力。”

见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步安便将话题涉入关键,悠悠道:“咱们占下的宁阳县城,人丁与面积都不足宁阳县全境的十分之一,想要光复全县,所需时日还长得很。但是县城集聚了全县将近半数的钱财与粮食,可以说,拿下县城,宁阳县便大势已定。”

“然而……”他又话锋一转,“眼下敌强我弱,敌暗而我明,想要慢慢招兵,一城一县的治理过去,恐怕越走越难,到头来也跟宋尹廷一样,独力难支,只得退回泉州。”

“步爷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打而不治?”张瞎子疑惑道。

步安摇头笑笑,淡淡道:“咱们既然人少,何必居于明处?自当游而击之,明暗倒转,出其不意……至于治理地方,可以先交给林惟均之流嘛。”

“那定闽军,就不招兵了?”洛轻亭问。

“招,自然要招。”步安答道:“只是不急在一时,宁缺毋滥。”

众人各自沉思,又暗自点头。

洛轻亭感慨道:“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步爷是神算子……”

张瞎子笑笑道:“这世上号称神算的,都是些坑蒙拐骗之辈,咱步爷这是一步一算,料敌先机,岂是那些宵小之辈可比的。”

步安听得受用,却故意板着脸摆手道:“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赶紧下去动员弟兄们,一会儿就走。”

“一会儿就走?”邓小闲惊道:“那……银子这么办?全扛着上路么?”

“你先去看看,还在不在嘛。”步安笑着提醒。

邓小闲闻言面色微变,二话不说就推门跑了出去,片刻之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关上门道:“全……全不见了……哪儿去了?”

步安笑而不答,昨天夜里,女鬼虞姬忙了一宿,早就把银子藏得妥妥当当了。

“嚷嚷什么呢?”张瞎子似乎瞧出了苗头,沉声道:“银子银子,满脑袋银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步爷几时让你吃过亏了?”

邓小闲见步安稳如泰山的样子,也知道银子必定安然无恙,立即嘿嘿乐道:“我……我就是随口一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