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本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说到那些花花草草,绿叶树木的时候却是神舞飞扬。安来找了块石头就和他坐在那棵被他剪得光秃秃的柿子树下聊了起来。才知道他全名叫杨言,毕业于本市某本科院校的园艺专业。

“那你也是有大学学历了,干嘛跑到这儿来干活啊。在外面随便找个工作岂不比这里更好?”安来一点儿也没想到这个黑黝黝的小伙子居然还是个大学毕业生。

杨言惊异的看着她:“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呢,这儿很好啊,先生很大方,工资在我同届毕业的同学当中也算是中上水平,而且这里还包吃包住,也没什么要花钱地方,每月的薪资基本上都没怎么动过,全存着呢。工作也稳定,每年都有加薪的机会,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都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可是……”可是在这儿毕竟是给人当佣人啊。这话安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伤他自尊。

杨言好像也明白安来想说什么,接着说:“像我这种从小地方出来没背景的穷小子到哪儿不是给人打工。在这里,不但赚得多,还能做个专业对口的工作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说我一个人能完全掌管这片园子,不是谁都能羡慕得来的。这份工作也稳定得很,赫伯说了,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便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还能长见识。夫人您生来富贵,大概不是很明白外面的事儿,在外面可不是人人都像先生那般能挣钱,就连吃不饱饭的人都还是有的。”

安来怎么会不明来在外面赚钱不易,就是因为明白才会对现在这样的生活如坠梦中。

安来站起来拍拍屁股站起来指着远处的围墙问他:“能到那墙外边去么?”

“夫人要出去?能是能,墙上有开一道小门。只是外边都是林子,没什么好逛的,这个季节说不定还有蛇呢。”

“那门在哪儿呢?”

杨言带她到了小门处,门是锁着,门上的锁都生锈了,安来问:“你有钥匙没?”

“没有,这门从来没开过。钥匙都在赫伯那儿。”

“那你去找赫伯拿钥匙去。”

杨言回来得很快,不但拿来了钥匙,还带来了赫伯,老人家苦口婆心的劝说:“夫人,外面不好玩。都是些石头泥巴,而且还有刺藤。”

安来心想在这位老管家心里,她就是个爱耍性子还贪玩的孩子呢。

“赫伯我可不是去玩,我是想去摘那个东西。”安来指着墙外几棵光秃秃树干上的嫩芽道。

杨言眼睛一亮:“咦……那不是椿芽么,夫人居然也知道,我以为城里人都不吃这个。”

赫伯无奈的给安来开了门,一边还说:“夫人,您别听这混小子的话,那东西一点儿都不好吃。”

几个人寻到椿树那处才发现在这树比墙内看着高了不少。

“看来得去拿把梯子来。”安来无奈的望着□米高的光溜溜的树干。

“不用!”说话的是陈言,说着就跟猴子似的往上爬,没几下就到了顶,踩着一根枝桠向下喊话:“夫人想要多少?”

“嫩的都给抹了吧,这玩意儿老得快,说不得今天还嫩着,明儿就老得嚼不动了。”

“那还挺多的,怕要用箩筐才能装回去。”

赫伯叹了口气。他是经历过荒年的人,那时候他还小,没有进部队,也还没有到袁家当警卫员,山坡上那些没甚营养的野菜野芽都曾是果腹的食物。那时候拿到了也不怎么加工烹饪,好一点儿的用白水煮了便入口,有的甚至生食,生怕被人抢了去。那些苦涩的味道一直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后来条件好了也没有过再去尝会的念头。这会儿他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很是感慨,到底是没经历过苦难的新一代。

“夫人您找块儿平点儿的地方站着罢,小心那些滚石子滑脚摔着。我这就去哪箩筐来。”

安来哪能让老人家来来回回的跑:“赫伯你在这儿呆着就成,我年轻跑得快,我去拿。”说完也不管在身后叫唤她的赫伯撒丫子就往回跑。

袁青举是踩着饭点儿回来的,还带着小胖袁子慕和小五袁东行。心想这时候回来还能陪小姑娘吃午餐,他要不在,一准小姑娘挑食吃得少。只是到了饭厅眼看饭菜都上桌了,小姑娘却不在,连赫伯都不知所踪。问上菜的女仆,可她哪能知道啊,她一直呆在厨房呢。袁青举正待发作,只听屋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跑步声,他转回大厅,只见小姑娘小脸儿红扑扑的跑进来。

大概是事先没想到会有客人,停下脚时有些尴尬的和他们问好。袁青举上前摘下小姑娘发上的叶子,不悦的皱眉:“这是跑到哪儿去玩了?”

安来还记挂着她的椿芽呢,忙叫人去取箩筐。趁着人去取箩筐的功夫,袁青举拿过下人端上来的已经变温的红糖姜茶给安来:“箩筐?你要那东西干嘛?”

安来小口小口的喝着,笑眯眯的特满足的模样:“有用着呢,我在后山那块发现了好东西。”

“后山能有什么好东西?”

“反正你不认识!”

袁青举挑眉,这话挺挑战他做丈夫的权威。

安来可没功夫理他,看着被送上来那个能装下两个她的箩筐犯难。虽然是竹制的,还是挺沉。袁青举把她的为难看在眼里,随手轻轻松松的提起来,拉着还在发傻小姑娘往后山走:“走吧,我也去看看,什么东西我不认识还得用箩筐来装。”

结果到了地儿,那东西他还真不认识。心想就一野树芽子,装回去做什么。又不好开口问安来,好在尾随而来的袁小胖深得人心,把他的疑问问出了口。也蹲下他那沉重身躯,帮着安来把椿芽往箩筐里装,一边说:“三嫂,野树芽子收回去干嘛?”

“这可是好东西,可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