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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文宣帝开了笔,休息了五天,这日便要开始上朝了。

当天便收到了由虔城快马加鞭送来的陈事奏章,是由裕亲王亲笔所书,里头详细说了虔城去年的景况。

另有一封私信,裕亲王在信中言明他的女儿——重润郡主因仰慕京城风华,想上京游玩一番。裕亲王还玩笑道:重润自小娇养,性子张扬,自有两名使臣跟着她做些管束,绝不会让她惹是生非。

年过五旬的裕亲王是先帝的第二子,其母妃身家显赫,自己又智计过人,再加上太子不仁,故而裕亲王当年在夺嫡之争中也有不少人支持。

然而太子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身后支持者众多,裕亲王不免落了下乘。他于一次外出时不慎落马,偏偏脚踝卡在马镫上,被疾驰的疯马拖着跑了许久。自那以后右腿便彻底废了。

后来,先帝因为厌恶几个儿子的争斗,于临终前把皇位传给了一直无心也无力争储的第五子——文宣帝。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先帝在缠绵病榻之时,只有文宣帝每日衣不解带,无微不至地照顾先帝。别的几个皇子却整日盘算着先帝哪一日归西。

文宣帝是先帝的第五子,打小脑子就不如几个兄长好使,他的母妃出身又不高。偏偏先帝废黜太子,把文宣帝送上了皇位。

传位诏书一下,先帝派精兵幽禁了太子及另两位皇子,剪除其羽翼,让他们再没半分生乱的余力。太子连着吐了三日血,生生气死了自己;四皇子自小养在先皇后膝下,与太子有几分手足之情,太子一倒,当下没了主心骨。

至于三皇子,因为张扬肆意丝毫不知收敛,早早被太子弄死了。

筹谋多年的二皇子自然不甘心,在先帝刚去的那短短半年里就折腾出了不少幺蛾子。

文宣帝在即位的第二年,便收束了这个兄长的兵权,将其封作裕亲王,调去了东南方向的虔城,让他在那富庶之地养养性子,左来裕亲王手中没有兵权,也不怕他敛财。如今,文宣帝已经有二十余年未曾见过这个兄长了。

本来大兴各个属城的官吏每年年初都需进京述职,只是裕亲王身份特殊,说是外放亲王,说到底是因为曾经争储的野心太大,文宣帝对这个兄长没半分信任。这外放也等于流放,只是东南那地方好一些罢了。

文宣帝又提拔了两名典签官随同裕亲王去了虔城,算是监督裕亲王举动——这两名典签官都出身寒门,于殿试中由文宣帝亲自选出,身后头没半点儿势力牵扯,是地地道道的天子门生。

两名典签官初时兢兢业业,恨不得把裕亲王每日几时起身、几时用膳、何时就寝通通呈给文宣帝。然裕亲王一直没什么大动作,慢慢的,二人上报回朝的奏章也就越来越少了。

此番裕亲王说他的女儿重润郡主因仰慕京城风华,故而想要上京。文宣帝跟承昭太子与一干重臣在御书房议了两个时辰,最终还是允了。以文宣帝对这位兄长的了解来说,这位委实不是什么善茬,心狠手辣筹划皇位多年,如今这么轻轻巧巧放下了——文宣帝总觉心头有些不安。

此次裕亲王的女儿前来,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但“仰慕京城风华”这个理由十分妥当,还是私信来的,便是要论私情。人家闺女在江南呆久了,想来京城见见世面。若是文宣帝不允,未免有失天家气象,于是便欣然应下了。

与此同时,离京城四千里外的虔城,裕亲王容烨霆属地。

裕亲王府的书房中,侍从都被喝退下去,只燃了两盏高脚铜首麒麟瓷托烛台。纵使烛台里的烛火跃动,也照不亮这偌大的书房。

裕亲王一身精致长装端坐在由手下门客精心制成的轮椅上,双手把扶手攥得死紧,面上神色凝重。静寂了好一会儿,似乎想通透了什么,眼中凝重之色一点点消褪,慢慢转为了期许。

他压下心中最后一丝愧疚,沉声缓缓叮嘱道:“马车日行百里地,到了京城约莫得月余功夫。此行艰难,我儿切不可掉以轻心,到了京城自有人协助与你。”

“父王便在此处静候你的佳音。”

他的女儿重润郡主双膝跪地,朝着座上的裕亲王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少女姣好的面容沉静,声音铿锵硬朗,似有男儿一般的铮铮铁骨:“女儿定不辱命。”

裕亲王叹口气,心头又忽然有了两分涩意,他谋算了一辈子,如今把自己的儿女也要拖下水了。眼里闪过些许痛意,他又叮嘱了两句:“如今天气尚寒,本不该让我儿远行,可是父王……”

裕亲王深深吸入一口气,眼里骤然暴涨起枭雄一般难以抑止的暴戾与野心,一字一顿缓缓道:“父王……等不及了。”

重润郡主嘴角噙笑摇了摇头,跪在父亲脚下仰头正色道:“父王宏才大略,本就该是一世之雄。能为父王的大业增砖添瓦,是女儿上辈子求来的福分,重润自当万死不辞。”

裕亲王转着轮椅上前两步,亲自将女儿扶起,将一枚精致的玉佩交于她手上,笑着叹了一声:“我儿大才!可惜了……”

——可惜了……这个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