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翔锤在身体两侧的手越握越紧,任由女子就这么抱着他,依偎着他。

他的舒儿是这么的娇弱,身子明明在轻轻颤抖着,却偏偏要装的坚强,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他呢,每一次,都是他亲手推她进万丈深渊。

这一次呢,他还是要这么做吗?

男人凄然勾唇,心口像是有一把刀在一下一下的划着,明明已经鲜血淋漓,却已经感觉不到痛。

舒儿说的对,如果放下这个位子,他就不是他了。

抬手,箍住女子的脸,扬高,冰凉的唇贴上那同样冰凉的柔软,疯狂的啃噬着,吸允着,像是要把女子拆图入腹一般。

血腥味从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可谁也不肯停下。

嘶的一声,女子的衣裳倏然滑落,露出闪着莹白光泽的肌肤,修长的玉颈,两团高耸之间的沟壑都不断的刺激着男人,让他疯狂。

慕容翔双目猩红,就像一匹雪狼看到了自己的猎物,张扬着爪子,扑在女子的身上,不顾一切的亲密,缠绵。

突来的紧致让他猛地舒了口气,聚集全身的力量,狠狠的撞着,要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确认,此刻在他身下的女子还是真实的。

“舒儿,舒儿……”

男人在女子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叫着,齿咬上女子光滑的玉颈,留下一道道血痕。

女子再也忍不住了,手圈上男人的肩,张嘴,拼上全身的力气,狠狠咬在了男人的心口,激的男人一声闷哼。

女子又使上了几分力,没有松口,就这么咬着,流下了泪。

她真的舍不得他,所以,她也要让他永远都想着他。

天渐渐亮了,抵死缠绵了一夜的两人都好像已经睡着了,相互依偎着没有一点动静。

终于,女子睁开了眼睛,目光紧紧缠在男人脸上,手沿着男人的额缓缓的描画,刀削般的眉毛,略微上挑带着魅惑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那两片薄唇,就是这样一副面容,让她迷恋了多年。

都说只要喝了孟婆汤就会把前尘往事全部忘记,可是怎么办,她真的不想忘记他,她好怕来生再也找不到他。

所以,她要好好把他的样子记下,刻在心里,来生,她再去找他。

天亮了,她该走了。

缓缓俯身,在男人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翔,这一生遇见了你,我不后悔”

女子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她是爱美的,不能好好装扮装扮再走,是她的遗憾。

用手简单的梳理了下头发,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她爱了半生的男人,拿起地上躺着的那个小瓷瓶,仰头,全数倒进了嘴里。

可是她没有看见,在她身后,那还在睡着的男人,眼角流下了一串晶莹的眼泪。

昭帝也是一夜未眠,关于宁妃,他想了很久,本来是想把她囚禁在宫里,等他百年之后,再命她殉葬,可是,慕容翔登位之后,还会理他的遗诏吗。

更何况,留着宁妃,慕容翔就可能会有拭父夺位的那一天,只有宁妃死了,慕容翔才会真的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旬国之上,于他,也就没有了威胁。

“皇上,早朝的时辰快到了”

蒋福端着洗漱的盆子进来,将毛巾在盆里浸了浸,然后又递给了床上的男人。

“以前,宁妃也是这样伺候朕的”

“皇上……”

蒋福低下头,脸上也有着淡淡的悲伤,宁妃以前的为人虽然张扬了些,可心到底是好的,一个深爱着三皇子的人,最后却必须为三皇子而死,这多少让他难过。

他在宫里的这些年,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可这次,他真的是为这两个有情人伤心。

出生在皇室,难道就一定要争夺这个位子吗,为了这个位子,真的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吗,昭帝是这样,三皇子,还是这样。

“皇上,让老奴伺候您吧”

昭帝沉着脸,接过了蒋福手上的毛巾,在脸上轻轻拍了拍,温热的水敷在脸上,稍稍驱散了他一夜的疲惫。

坐在这个至高的皇位上,孤独是必须要承受的,无论谁,都一样。

“更衣吧,朕要去御书房”

大门缓缓的被人推开,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正好洒在屋中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慕容翔用他的貂裘披风紧紧裹着女子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唇还在亲吻着怀里人的额,泪流满面。

“舒儿,舒儿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

男人低声呓语,像是根本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明明刚刚她还在叫着她的名字,怎么现在就不理他了呢。

是他混蛋,是他不是人,他看见她吃了毒药,他明明就看见了啊。

“舒儿!啊啊……!”

男人撕心裂肺的吼着,如同一匹受了伤的野兽,声音痛苦又绝望。

昭帝看着这样的慕容翔,眸中不见丝毫意外,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猜到,宁妃是会为了慕容翔做所有事,他的这个儿子,又不可能会放弃自己谋划了一生的皇位。

抬脚,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将已经盖好了玉玺的圣旨递到了慕容翔的跟前,那朱红的印记就像是最浓艳的血,深深刺痛了男人的眼。

那一刻,慕容翔突然好恨,不就是这几个字嘛,它凭什么可以要了舒儿的命,凭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

不去接那个带着罪恶的东西,让怀里的女子更贴向了自己。

“舒儿,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该把你从艺馆里拉出来,不该去欺骗你的感情,更不该把你送进宫来,该死的明明就是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傻。

“把自己收拾干净,早朝,朕就会立你为太子”

“我不要!”

慕容翔抬头,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恨,太子,就是这个太子害死了他的舒儿,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逼得舒儿永远离开了他。

一把抢过昭帝手里的明黄锦缎,狠狠扔了出去。

“滚!你给我滚!”

昭帝冷声而笑,骤然眯眼,扬手就扇在了慕容翔的右颊,一滴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这一巴掌,是你对父不敬的惩罚,翔儿,你和朕真的很像,你永远都放不下权势。宁妃是朕害死的吗?是这个皇位害死的吗?都不是,她是你害死的,她是为了你的***而死,现在才来故作情深,你不觉得太晚了么!”

昭帝转身,把被慕容翔丢远了的圣旨又捡了回来,放回袖中,然后没有再去看他一眼,直接就向外走去。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朕要看到旬国的太子,在正阳宫出现”

慕容恒还沉浸在他幻想的世界里,一早就起来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

一想到今日早朝,父皇会复了母妃的位分,压了慕容翔,再把风玺的吏部和户部给他,那他俨然就成了这旬国的新帝了。

到时候,就是要什么有什么,看谁还敢对他不敬。

站在正阳宫的大殿上,眼见着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只有慕容翔还不见踪影,就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刚刚他已经跟正阳宫的小太监打听过了,慕容翔昨晚进了宫,看现在的样子,怕是昨晚就已经被父皇给关起来了。

这么一想,脸上的喜意掩都掩不住,高傲的目光从跟随着慕容翔的几个大臣身上扫过,不屑撇嘴。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所有大臣齐齐起身,却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全都震住了。

一向跟在昭帝身后的蒋福,此刻的手上托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楠木长盒,站在第二层的台阶之上,目不斜视。

那样的盒子,装着的只能是圣旨,可是,什么样的圣旨竟需要如此的严肃,庄重。

几个经验到老的大臣都在心底暗自揣摩,谁都发现了,今日的早朝缺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人,三皇子慕容翔,若在加上之前的荣王,朝廷里的两大支柱该是都出了事。

那这道圣旨,又是关于他们哪一个人的呢。

慕容恒却是在看到蒋福手里的东西后,眼睛都冒出了精光,激动的去看主位上的男人。

他以为,他期盼了多年的东西终于握在了手里,那样纹着九龙戏珠的盒子,除了颁遗诏的时候会用,其他旨意都是用不得的。

心中窃喜,连眉眼都扬了起来,也是,慕容翔陷害母妃,罪犯欺君,早就没了继承大统的资格,现在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这个位子。

“父皇,儿臣……”

慕容恒撩开裙角就要跪下,他要在这朝堂之上把慕容翔的事全部说个明白,这样,父皇宣旨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人还有异议了。

“好了!”

男人的小算盘还没有打完,就被主位上的人扬手止了接下来的话。

昭帝没有去看慕容恒,只是将目光从一众大臣的脸上一一扫过,细细观察着几人的变化,然后才沉着声音开口。

“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已经在朝堂之上历练多年,如今,他们也能独当一面,朕,很欣慰。以前先帝在时,就时常叮嘱朕,国本安则.民安,民安则天下安,朕经过这段时间的思量,决定在今日,立下太子,等朕百年之后,这旬国的皇位,也将由太子,继任”

朝上的大臣都是一愣,这皇上立太子之前,可是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更何况今日三皇子慕容翔根本就不再这早朝之上,不由让他们怀疑,昭帝是要立慕容恒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有娴历心中狂喜,猛地跪了下来。

“皇上圣明!”

大臣们被娴历的声音一激,才又纷纷回过神来,都跟着跪在地上,磕头奉承。

“皇上圣明!”

昭帝满意点头,对着蒋福一扬手。

“蒋福,宣旨吧”

“三皇子到!”

随着大殿之外,太监尖细的喊声,朝堂上所有人都纷纷转头,去看正逆着光走来的慕容翔,模糊的面容,却丝毫不掩他周身散发出的贵气,墨黑色的衣裳也更称的男人沉稳,睿智。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为旬国新君,几个大臣不由点头,原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儿臣参见父皇”

昭帝看着慕容翔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眸色转而变得幽深,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人,一国之君就应该狠辣,绝情。

“恩,听旨吧,蒋福”

被叫了名字的老太监回身对着昭帝行了个礼,然后从盒子里拿出那道明黄的圣旨,展开,声音清楚而明亮。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古来圣王之治,乾坤安定为先,顺阴阳之数,则河清海晏,续人伦纲常,则天下承平,故立储之事尤为重焉,储之立,君心定,臣心定,民心定,天下定也。今有三皇子翔,应天运而降生,续龙脉以延祚,实为天赐之子也,朕告太庙以慰祖宗,临明堂以安群臣,因立翔为储,即为皇太子也,绵延帝祚,入统继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翔垂首,双手平举与肩相齐,微闭了眼睛。

“儿臣,领旨,谢恩”

慕容恒却好像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听到三皇子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乱了,根本就听不到蒋福后面还说了什么,只见周围的人好像都很高兴,可是,他们为什么高兴,为什么圣旨会送到了慕容翔的手上,这不是该给他的吗?

“父皇?”

慕容恒低声喃喃,难以置信的看向主位上的昭帝,却见他的父皇只是用一种慈爱的目光在看着他的那个三哥,连一个侧脸都吝啬给他。

玄楚在天还未大亮的时候就带着老将军到了禁卫统领的府上,他早就查过了,今早,禁卫统领是不当值的。

老将军已经十几年没有踏足过京城,可他和那些曾经的部下从来没有断过联系,他们也一样是唯他的命令是从的,只是以前,他每一次的书信,说的都是要效忠皇上。

所以,就算这些书信被昭帝的人截下,对他与他的部下都不会有任何影响,这也许也是他始终坚持在每一封书信的后面,都填上一句效忠圣上,保卫疆土的原因。

玄楚下了马车,把老将军盖了私印的纸给了门口的护卫,然后就守在他最爱的那匹白马前静静的等着。

让他的小白拉马车,确实是委屈了它,上一次是为了景迎,他没有办法,这一次,确实因为风玺。

看来他上一辈子肯定是欠了这两个人的,这些日子,他都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几岁,都快要熬出白发了,明明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年,他可不要委屈了自己。

等这一切告一段落,他非逼着这两人好好补偿他,风玺嘛,厨艺不错,就负责满足他的胃,景迎嘛,别说,好像还真是什么都不能做。

抬手,细细的抚摸着小白柔顺光亮的鬃毛,奖励似的拍了拍。

“小白,你说玺到底看上了那个女人哪一点”

白马抬起前蹄,微微瞪了两下,好像很不满颈项上套着的那个绳子,头也跟着甩了两下。

“哎哟,知道你不舒服”

男人又摸了摸马头,还献上了一只飞吻,他也不想委屈了他心爱的小白,可是,老将军的安全容不得半点马虎。

在先帝的重臣之中,老将军算是最聪明的,在最危险的时候,急流勇退,安居一隅,却还不忘维系着自己的势力,也许在他的心里,早晚就会有这一天。

就像风玺说的,老将军也许自己并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等着一个契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甚明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