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 哪儿, 黄金在哪儿?”

贺清扬到处张望。

这个山洞很大, 可能位于悬崖的上半部分。

头顶有一条又细又长的石缝, 微弱的天光从那里漏下,勉强照亮了山洞的一角。

那里, 只有几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并没有想象中的藏宝箱。

其余的部分,则隐藏在黑暗之中, 更加看不分明。

“就在你脚下。”鲧道。

贺清扬低头, 将手机摸出来, 打开手电筒,一照。

顿时惊呆了。

就在脚边不远处, 整个地面之上,随意散落着好几件黄金器物,在手电筒的光照之下,展现出了自己的全貌。

即使历经几千年的岁月, 即使某些地方已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泥土, 仍然泄漏出黄金特有的璀璨光泽。

这还是在手电筒的光照可及的范围之内。

而在光不可及的地方,这样的绝世珍宝,还不知有多少。

它们就像是废旧物品一样, 毫无章法地散落于地, 既没有盛放在精美的盒子之中, 也没有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很明显, 当年的巴人部落逃得匆匆忙忙, 只来得及找到一处隐蔽之所,将全族的宝藏尽数运来于此,却没有时间好好地布置一番。

他们甚至没有采取妥善的保管措施——当然,黄金制品也不容易坏掉就是了。

贺清扬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损坏了这些宝贝。

看了半晌,她忍不住长叹一声,落下一滴眼泪。

鲧奇道:“你哭什么?莫非你认识这批黄金的主人?”

“不是啊,”贺清扬抹了抹眼睛,“我只是在郁闷。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大发一笔地说,没想到啊……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怎么,这批黄金不值钱么?”

“不,就是因为太值钱了,所以不敢动。”

鲧:“……”

时代变了,他已经不太明白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

贺清扬又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诉苦,“实不相瞒,鲧祖宗,我本来以为,他们藏起来的,是金砖啊,金元宝啊之类的东西。那样的话,随便拿几块出去,就能发大财了。”

农场用来扩大再生产的资金也解决了。

鲧用爪子将身边的一个黄金面具拨到一边,道:“有什么区别么?反正都是金子做的。”

“有啊,有啊,”贺清扬道,“老祖宗您看,这些东西尽是一些黄金工艺品,还都是花纹比较罕见的,什么树啊,面具啊,鸟啊之类的,和三星堆的青铜器物倒是颇有相似之处。我就算对于考古一窍不通,也能猜得出来,它们通通具有极高的历史文物价值,比单纯的一堆黄金可要值钱多了。”

“那不正好,”鲧道,“拿出去卖了。”

“问题是卖给谁啊,”贺清扬很惆怅,“如果卖给收藏家啊,文物贩子之类的,肯定是犯罪吧——我依稀仿佛记得,有一种罪名就叫倒卖文物罪。若是卖给正儿八经的文物部门吧?人家肯定会问我,东西是哪儿来的。到时候,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在瞿塘峡瞎逛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的吧?人家专业人士用了专门仪器都发现不了的地方,我能一不小心闯进来?哪个傻瓜会信啊。要是卖给普通的金店首饰店吧?我怕那些家伙比我还外行,认不出来这是文物,当成普通黄金处理,把人家好好的工艺品给熔了,回炉再造。那样一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贺清扬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不止。

她确实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难道说,她注定没有获得天降横财的命么?

鲧一直不说话,静静地听她说了一长串,这才道:“想不到,你这小姑娘还挺有良心的,不像是个坏人嘛。”

贺清扬哭笑不得:“老祖宗,您现在才觉得我是个好人啊。”

原来这位一直以为她心怀叵测呢,难怪无论如何都不肯把息壤交给她。

鲧不答,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贺清扬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脚下,说,“要不,我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金砖或者金元宝啥的?反正,只要是单纯的金子,没有历史价值就行。”

“好,那你慢慢找,我休息一下。”

贺清扬还真的就着手电筒的光,在山洞里面边走边看,仔仔细细地找了起来。

她一边找一边震惊不已。

巴人部落真的是偏居于西南地区的一个蛮荒部落么?怎么攒了这么多金子?还有这种工艺,啧啧,一看就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水平,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贺清扬走遍了整个山洞,极为失望地发现,他们真的连一点疑似金砖或者金沙之类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贺清扬无奈,回到鲧的身边,道:“老祖宗,我们走吧。”

短短半天之内,她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彩地。

鲧盯着她:“真的什么都不要?”

贺清扬留恋地看看脚下,咬咬牙,坚决说道:“不要。”

既然没有能力处置宝藏,那就让它们藏之于名山,传之于后世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