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15

徐冉握着小提琴的手一顿,脸庞一阵扭曲!恨恨地看向安珩,“你-故-意-的?”一个字一个字地,仿佛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要狠狠地砸在安珩身上。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已经有了哥哥的疼爱,老夫人的关怀,连爸爸都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我呢?名义上是徐家的大小姐,可你们当我是吗?不是!在你们眼里,哪怕是最疼爱的爸爸眼里,我永远都是付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就该被忽视被讨厌,是,我是欺负你是作弄你,可你哪一次是冤枉的?”

徐冉把小提琴狠狠往地上一砸,眼里藏着怨毒,泪水却溢满脸颊,她受够了活在安珩的阴影下,不论她怎么找回场子,安珩下一刻能轻而易举地让她的骄傲崩溃,让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过是一把小提琴,你要我可以给你啊!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我?让我丢尽脸面,还看我的笑话?你还记得你是生活在徐家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好了!”老夫人阻止了徐冉的控诉,慈祥的脸上严肃而认真,她真是烦腻了徐冉的任性,在她看来,挫一挫徐冉的锐气,也未必不是好事,“不就是一架小提琴,你还很小吗?”

对这个孙女,老夫人有着说不出的失望。不是她要站在安珩这一边,而是徐冉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在徐朗和东陵甫的溺爱下,这个孙女连世家女最基本的涵养都养没了,老夫人自认够严厉了,也无法把徐冉教会来。

“奶奶…这不是小提琴不小提琴的问题,安珩这是踩着我们徐家的面子,跟外人勾勾搭搭,您想想看,外人怎么看我们?昨天我那么努力地想要争取,那个人却仍然嚣张,丝毫不把我徐家看在眼里,但是今天,就立刻送了过来,这不是活生生地打脸是什么?”

“这是赔礼!”老夫人一锤定音,“什么打脸?打谁的脸?我们徐家跟李家关系虽然不亲近,却也是相互尊重。昨天的事,只是一场意气之争,争赢了,是我们的面子,没争,那是我们的风度。”

徐冉气得脸都红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维护安珩维护到这个地步,这简直就是把她当傻子!

如果说方才徐冉只是感觉到愤怒,到了现在,她就是真正的悲哀了。她的亲奶奶,竟然帮着一个外人这样说自己。明明,明明昨天晚上就是老夫人不让她再出价!

现在反倒成了她的责任!

“无功不受禄,我会把它换回去。抱歉奶奶,惹了这么大麻烦。”安珩在一旁,一直充当壁花。

老夫人点点头。早饭也不想吃。

徐冉看着安珩,前所未有的恨意冲上大脑。无法宣泄的怨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徐冉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在这个家里面,她仅仅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像自己的目前,到如今这样的场面仍然不能出席……

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悲凉,在徐冉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地,将会长成参天大树。

李家是中州大陆上众所周知的商业帝国,到如今,李家是中州大陆通讯业的巨头,是最大的市场份额占有者,而其周边产业也相当发达,从原料生产到最后的通讯产品进到商场,李家掌握了一条集研发、运输、销售、售后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可谓是家大业大,中州大陆鲜少有与之匹敌的通讯业敌手。

但这样的李家,却与徐家一样,面临着旁系枝繁叶茂,而嫡系血脉单薄的情况,比徐家更危险的是,李家的嫡系,只剩下李老爷子一个人。

而二十年前,李老爷子还有一个独生女,优秀能干,却在意外中丧生,据说是绑架之后被意外炸死,这个生下来就高人一等的天之骄女,到最后,连尸骨也没留下。

有很多人手老天是公平的,李大小姐享受了太多的荣华富贵,上天都看不过去,给了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逝去、灰飞烟灭的悲惨结局。

但李老爷子却不这么认为。

他的女儿,不是被一群绑匪就能逼到绝路的人。除了在认人不清这一点上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外,他那个女儿,还没有几个人能还得了她。但就是因为这一点,让她彻彻底底地栽了,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李老爷子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无比后悔当初为何不狠下心,直接隔离了女儿和那个混账东西,哪怕被女儿恨死,也不会走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步……

一切,都晚了。

李郁恭恭敬敬地在花房外面站着,那样张狂的人,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乖得像个怕见到教导主任的学生,一点也不敢放肆。

老爷子把他的宝贝花都看了一遍,这才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走出来,李郁立刻拿起热毛巾跟上,递给老爷子。

李老爷子一边擦着手,一边道,“见着她了?”

“见到了。”

“如何?”

李郁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叫安珩的女孩子,看起来并不起眼,尽管有着挺漂亮的容貌,却在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不过,倒是踩他那一下,可是用尽了力气,若不是他也是个练家子,那一下,起码得让他麻痹一瞬甚是短时间内失去行动力……应该是个骨子里带刺的人,只是被环境逼得把所有棱角都藏了起来。

“应该,不是东陵甫弄出来的鱼饵。”东陵甫狼子野心,盯着李家这块肥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李老爷子一直防备着,这才没让他得手。可计算女儿离世,东陵甫这个连私生子都有了的混蛋,还敢像个撕不开的牛皮膏药一样,死死地贴上来。

最近几年更是仗着徐家主人徐朗糊里糊涂,背地里做了不少的小动作。

“是吗?”李老爷子不轻不重地,仿佛叹息,仿佛回忆,满头银发,眼神沧桑。老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是看透了世事,什么都该放下了,更别说他还是掌控李家商业帝国的人。只是,独女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就是死,也不瞑目。

“我调查过,徐家打算养着她当少夫人,只是她并不太乐意。为了这个,曾经闹了一回,具体如何并不知道,但她的一个发小被徐云歌带走了,”李郁顿了顿,“那个事发的原因,却是东陵也那个小杂种干的……”

这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若是安珩与东陵父子没关系,却为何要借着东陵也的手闹这么一回?可怜的安珩不知道,她那一次稀里糊涂地倒了霉之后,还被人扣上了居心叵测的帽子。真是躺着也中枪。

李郁查的很清楚,徐家继承人,是不打算放她走的,那安珩这么做,就很值得深究了:一个孤女,可以一步登天成为徐家的未来少夫人,却偏偏闹了这么一出,这是为了什么?试探?还是,欲擒故纵?

李老爷子从回忆里走出来,却发现自己走到了女儿最爱的秋千下,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这座秋千依然如故,保养得如同当初一般,仿佛只要女儿一回来,还会坐在这里玩乐,就算是发呆,也是他抬眼就能看到。

现在……

罢了,“你先看着吧。若是个好的,……若是个好的,就把她接回来,毕竟她也流着我李家的血,不能让徐家给糟蹋了。若不是个好的,你也拉一把,不过今后就送得远远的,省得我看着心烦。”

“是。”

安珩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轻易地决定了。她现在,面临着更大的难题。

东陵也。

这真就是个混蛋。

那天,还没放学,最后一节课,安珩正在上音乐课,放的是一首悠扬的乡村音乐,老师要求在听完了之后,说说自己的见解,并且有能力的,可以当场弹奏出来;之后老师会自己弹奏,其中有几个音符是错误的,需要找出来;此外还要培养学生的音乐涵养,除了对音乐本身的鉴赏能力,还要知道音乐家的生平、著作等等等等。

这首曲子放完,安珩还沉静在那宁静安详的乡村之夜,仿佛闭上眼睛,都能触到那皎洁的月光,远山在黑幕的阴影里,好像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树的影子稀稀疏疏,枝桠交叉相叠,交织成一片明明暗暗的图画,宁静祥和,让人心醉……

忽然,叮叮当当一阵重响,安珩被惊得睁开了眼。东陵也坐在钢琴前,对安珩露齿一笑,却是道,“这首曲子我不会,不过现在,我也要弹奏一曲,这是我的心声,给那个我年少无知错过的人,希望能挽回她的心。”

一片唏嘘。同学的眼光或轻或重地落在安珩身上,火辣辣的,安珩的脸红地就像个苹果——当然不是害羞,她是气得!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东陵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此时不知他的目的,她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

“为你,献上我的《唯一》。”说完,东陵按下第一个音符,淡淡的忧伤的曲子,在音乐教室里想起。

“……年少的时光是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