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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末壬是一个神经分裂患者。

王曲已经弄不懂到底哪个才是他,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还是眼前这个残暴的?他们在一起工作那么久,她居然都不曾发现过。

“赵末壬,你醒醒!”王曲吼道。

她的吼叫声回荡在这个四面不透风的墙内。

诡异的是,赵末壬似乎更加不清醒。他一把扔掉了手上的小刀,转而捂住自己的脑袋。

小腿上鲜血直流的魏君灏脸上完全没有痛苦的表情,但对面的王曲却看得心里绞痛。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这种感觉,无法言说。

王曲忆起自己小时候的心理医生,于是开口:“赵末壬,你还记得吗,你说要带我去意大利看看。”她循循善诱,她只能赌一赌,如果有机会,她或许还可以让赵末壬放了她。

赵末壬蹲在地上,他揪住自己的头发,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曲。

他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心疼,仿佛一个走失的孩子找不到家。

“你说过作为大我一轮的叔叔你会保护我的。”王曲的眼泪都要决堤,她还记得在叙利亚那场暴乱的时候,是赵末壬挺身救她。他们两个搭档忆起做过那么多事情,赵末壬一直是一个体贴到不行的人。他会跟她将好多故事,虽然这些故事显然有些不找边际......如今想想,他不是没有可能做出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把我的脚链打开好吗?我脚上都流血了。”王曲边说边观察赵末壬的反应,她没有把握,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尝试。

可结果却让人觉得惊讶,赵末壬慢慢起身,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要怕不要怕,我马上把脚链打开。”

他的确是疯了。

尽管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王曲的眼泪已经无声流下。这种感觉简直比看到亲人去世还要难受,明明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却怎么都不认得他。

魏君灏或许是有心灵感应,他将此时此刻留给王曲一个热发挥,他当然将王曲脸上的难过看进心里。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让人难以接受。魏君灏在心里默默发誓,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意料之外赵末壬居然真的动手打开了王曲脚上的链子,魏君灏亦看到王曲脚踝上被铁链磨得鲜血直流。

“破皮了,止血贴呢?快把止血贴贴上。”赵末壬自言自语,双手在自己身上仔仔细细寻找。

“你去帮我找个止血贴好不好,你看,我脚上留了好多血。”

“你等等,我马上就去找。”

直到赵末壬离开后,王曲仍然有些发愣。

魏君灏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她像是从难过中醒来。

“魏君灏,你的腿......”

“皮外伤,过来将我解开。”

王曲依言。

粗厚的绳子凭一个小女生的力道是解不开的,王曲有些心急,她只怕赵末壬下一秒就要进来。

“拣起地上的小刀。”魏君灏说。

慌乱之下大脑的运行似乎也有点慢,王曲赶紧捡起地上的小刀,那沾着魏君灏鲜血的小刀。

必须庆幸的是他们可以逃出来。

王曲搀扶着魏君灏走出那个房间。

外头是漆黑的一片,长长的走廊那端有一些光亮。

循着光的方向就是希望。

“这里是医院吗?”王曲问。的确是一座类似医院的地方,但显然是废弃的,他们现在正处的地方是地下室。

出了地下室王曲松了一口气,魏君灏也是,但是他的脸上从头到尾完全没有害怕。

“疯人院。”魏君灏说。

王曲闻言瞧了瞧,这里的病房果真不一样。

“不出意外大门会在南侧,但啊曲,先停一停。”魏君灏也就腿上有伤,虽然撕裂地疼,但完全可以接受。他一把拉过王曲进了一个房间,眼疾手快躲在门后捂住王曲的嘴巴。

只听走廊上有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王曲几乎是屏住呼吸,深怕自己轻微的一个动作就有可能惊动走廊上的人。

空旷的疯人院,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刺耳无比。

很显然那是赵末壬的脚步,听起来有些慌乱。

就此刻,那脚步声就在门边。

王曲的心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

渐渐的,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正在往关着他们的地下室走去。

“怕不怕?”魏君灏贴着王曲的耳边轻声地问。

埋在魏君灏怀里的王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说不怕是骗人,但和他在一起,似乎真的不那么害怕。

对于魏君灏而言,赵末壬单枪匹马实在没有什么危险性可言。但他目前尚不知赵末壬身边是否还有同党,他是迷迷糊糊被抬到地下室关起来的,以他的身材重量,显然这不是一个人所为。

“记住,我们现在出门之后要一直往南跑,不可以有任何犹豫知道吗?”魏君灏说。

王曲坚定地应了声好。

“好,准备,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魏君灏拉着王曲的手一鼓作气往外头跑。

王曲对这种逃亡的感觉说不出的紧张,真的就一直跑一直跑,

漆黑的夜,他们一步一步跑出那个阴森森的废弃疯人院。

上天似乎也在帮助他们,赵末壬没有追上来。

王曲已经是气喘吁吁,魏君灏还拉着她的手在疾步。

步出大门之后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在人的脸上,王曲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