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正是春盛,摘星阁上,风意却寒凉渗人。

“我如何知道?”倪鸢深吸一口气,看向南宫云腰间的双鱼玉坠,“信物出卖了你。”

南宫云闻言,倏地看向自己腰间的双鱼玉坠:“你?你不可能认得此物!”

“我本是不认得的。”倪鸢说着,继续道,“你万万想不到,先皇珍藏了许多我娘年轻时的画像,而那些画像,如今还在宫中。你腰间的玉佩,分明是他人之物。”那一次在宗卷阁,她无意之间翻到了华妃年轻时的画像,画里的华妃腰间正佩戴这此玉佩!

她本是没有多在意的,直到那一次,她在御书房里巧遇南宫云,无意间也看到南宫云腰间的玉佩!她才更加注意,又回到宗卷阁去确认了一遍。二人所佩戴的,就是同一块玉坠!倘若花纹能够有重样,那玉佩的缺口,难道都能一模一样?!所以她确定,南宫云与华妃之间,还有着更深的一层关系。

只是他们这层关系,从未有人知晓。华妃已故这么多年,南宫云却依旧将一块有着缺口的玉佩随身戴在身上,可见华妃于他而言,究竟有多么难以忘怀。

南宫云闻言,自嘲一笑:“你果然,与你娘亲一般聪明。”

“你与我娘是何关系?!”倪鸢问着,纯属好奇。

南宫云眸中浮现出回忆,握了握拳,道:“若不是因为兰儿,我岂会留你活到现在!”那一年,太后还是皇后,他与她做了一笔交易,他帮她杀了曹若兰诞下的孩儿,她设计叫曹若兰被驱逐出宫,回到他的身边。

因倪鸢是曹若兰的亲生女儿,一念之仁,他便暗中将倪鸢留下,抚养在自己身边,却万万没有想到,失去了女儿的曹若兰竟然选择了自尽……

从此之后,他怨恨着姜家!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坐上那个位置!他要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兰儿……倪鸢屏息,果然,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难道又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戏吗?她暗暗想着。

“倘若你现在投诚于我,看在兰儿的面上,我还能放你一马!”他直视着倪鸢,这一张与若兰神似的脸,让他每每看见,既心痛,又愤怒。

“看来你与我娘亲真是旧识。所以当初将我从太后手中救下之人,果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早知留不住兰儿,你也该随她去了!”

“这就是你,一心要毁了姜家天下的原因?”她心中有些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原因,却不知晓他、华妃、太后三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呵呵呵……”他嗤笑出声,“对!他夺走我一生最重要的人,撒手人寰又如何?!我要他的天下来为兰儿陪葬!”

“可笑至极。”倪鸢冷视,“你权倾朝野,想要皇位坐拥江山,竟然还拿我娘作借口?”

南宫云仿佛被揭开伪面一般气愤,倏地运功,抬起手来,想要解决了她:“既然你都知晓了,那便下去陪兰儿!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定然寂寞!”

倪鸢不闪不躲,直直看着他。

他大步而来,却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顿时神色慌忙,他再行运功,却猛然一口鲜血喷出。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南宫云大惊失色。

倪鸢不急不慢地靠近他,居高临下的垂下视线,冷冷道:“寒食祭天,你以为,我真是心血来潮,才向皇上提出如此建议?”

他顿时反应过来:“你!寒食有毒!”

“对,有毒。不过也只有你这一份有毒罢了,食用之后,习武者若是强行运气,便会经脉逆行,浑身气淤,动弹不得!”

南宫云倒吸一口凉气,自知中了圈套,起身想要逃走,却都丝毫没有力气,越是挣扎,越是乏力:“你究竟,想做什么!”

倪鸢不带感情,道:“杀了你。”

“呵呵,杀了我,你若敢杀了我,你也休想活着出去!暗影阁的人早已经遍布皇宫!马上皇上将要暴毙而亡!我便是新的皇帝!”南宫云疯狂地说着。

“暗影阁的人遍布皇宫?”倪鸢淡淡一笑,道,“你觉得,是你暗影阁的杀手厉害,还是卫家军与禁卫军厉害?”

“什么?!”

“卫长脩与冯攸早已经暗中回来,此刻你暗影阁的人,恐怕已然被悉数擒下。还有你守在城外的一万士兵,此刻也怕都归与卫家军旗下了吧。”

“你……你……你……算计老夫!”南宫云怔住,他难以相信,“不可能!冯攸不可能放走卫长脩!!根本无人来报!不可能!”

“你虽然哄骗了冯广之,让冯广之派人守好利州城,甚至还让冯广之觉得卫长脩有谋逆之心。可冯攸不傻,我只要承诺他于好处,他放我回来又如何?你以为,他也如同他爹那般迂腐不化?”

“而且,”倪鸢眸中满是鄙夷之色,“卫长脩早已经察觉到你的计划,故意装病。你便急不可耐的动手,他顺藤摸瓜,才正好将你一网打尽啊!”

南宫云颓然趴在地上,他暗暗运功想要冲破这毒,却导致浑身的力气被抽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竟然!竟然输了!南宫云狠狠咬牙,他难以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卫长脩竟然没有染上瘟疫!一切都是个圈套!

倪鸢看着南宫云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点同情:“你进劝谗言,残害忠良,死不足惜!”

“哈哈哈哈哈……”他绝望的笑着,费力地看着她,“想不到……我竟然败在了自己的一念之仁!”他的眸中满是绝望,眼看着皇位就在跟前,他却被一个女人给算计成为此等屈辱之样!

“我也告诉你,让你死个瞑目。”她俯下身来,直直看着他,低声道,“我根本不是,你当年救下的倪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