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显无赖起来的盛宗林,梁安安当场倒是没说什么,可是那天她回家后就不再来看他了。

盛宗林等了一上午都没“看”到人,倒是有几个自称高级陪护的人在他身边忙上忙下,盛宗林想想,终于着急了,赶紧打电话回家。

家里倒是有人接电话。

“周婶,安安回家了吗?”

盛宗林问得着急,周婶也急了,“安安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啊!要不我赶紧让人去找找?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说她今天怎么没带小豆子呢……”

盛宗林连院都住不下去了,心里闷着一股火气。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不知死活!为了和他赌气,连自己的安全都不关心。

他再怎么气嘴上还是得安慰周婶,“您不急,我再打给她看看,也许是她站的地方比较远我没感觉到。”

挂了电话,他又摸索着打给梁安安,打过去还是忙音。这下他坐不住了,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头就要歪歪扭扭往床下走。

“够了!盛宗林,现在你应该知道你玩的那些把戏有多幼稚有多无聊了吧?”梁安安声音中带着些气喘,盛宗林还听到了书册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没事就好。”他的语气恹恹的,在陪护的帮助下爬回床上,扎好针头,委屈的样子像一只做错了事被主人训斥的哈士奇。

脸上还是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神态中的如释重负却不会骗人。

梁安安心软了一下,闭了闭眼,定下神来。平静地说:“盛宗林,我想我必须要和你平心静气地谈一谈。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先分开一段时间。我在这几天也想了很多,我承认我是放不下你,但我现在没办法接受你,甚至和你待在一个屋子里我都觉得难受,你懂吗?”

盛宗林怔住了,空洞的眼睛四处张望,语气干涩,“你的意思是,你想离开?”

“是。”梁安安虽然有些不忍,但都极力忽视过去,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走,等他好起来,她就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他编织的华丽牢笼里,那些美丽的梦想再也不可能会实现。所以即便知道她的离开对于盛宗林打击有多大,她还是提出来了。

“去干什么?都规划好了是吗?”他的语气很低落,眼睛执着的“看”向她的方向,质地柔软的蓝白病号服穿在身上,中和了他一年四季身着西装的威严。

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卖惨,梁安安不看他,咬牙继续说:“我已经申请了一所X国建筑学院的旁听生资格,过几天就会飞去那边先适应一个月。你要是还怕我不安全,也可以派几个人和我一起去。”

“X国?”盛宗林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几遍,身上的情绪似乎放松了些,扬眉道:“去那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等我出院了才能走。”

梁安安看他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怀疑他是在敷衍,心想是不是想拖住她等到出院了就再也不放她走。盛宗林这个家伙做得出这种事!

梁安安说的很坚决,“不行,我飞机票都订好了,后天的。”

盛宗林苦笑一声,“你还真是不放心我。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就这样吧。妈那边问起了,你就说是我同意的。”

梁安安听到自己离开的最大阻力都不阻止自己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生气,随口嘱咐他几句就想走,“你好好协助医生,妈那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快点好起来也别让她太累了。我先回家了。”

盛宗林听出她生气了,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就这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态度也太教人生气了,语气也沉下来,“我有个条件。”

梁安安心想,果然不能把他的品质看得太高尚。防备地看了他一眼,触及他黑沉沉却并没有焦点的眼神心里有些别扭,抿抿嘴,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换成了迟疑的问句,“你……有什么条件?”

盛宗林傲娇霸道地说:“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必须介绍自己的已婚身份,而且在国外的时候也必须牢记自己作为一个已婚妇女,不能和男学生太过接近,不止,女学生也不行!”

“不。”梁安安也回答的干脆,一个字把他堵回去。

盛宗林无言了,只觉得自己散成了一片片,被风一吹什么也不剩下。

梁安安顿了顿,又说:“你见过谁做自我介绍还说婚姻状况的。只要看到我手上的婚戒谁还不清楚吗?”

盛宗林又觉得一阵把他的碎片又刮回来,他又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他忍不住得寸进尺地要求:“有人问起来,你得介绍你的丈夫是盛宗林。”

“神经病啊!”梁安安骂他,却忍不住嘴角染上笑意。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居然比那些事没发生之前还要融洽亲密。

护工们忍着笑一个个偷溜出去,这种虐狗的场景闲杂人等不宜久留。

春天就要来了,万物复苏,人们哪里还会畏惧已经过去的严冬呢?

两天后,梁安安还是背着包,拎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城市,搭上了去到X国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