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杨朔心态放平,周围天气也变得晴朗起来,师徒四人再次修好了木屋茅舍,从洞府里搬了出来。

山中清寂,没有尘世的喧嚣和蝇营狗苟,生活平静而恬淡,若没有意外,日子可能会一直这么过下去。

但俗话说得好,人不找事,事上门来。

这一天傍晚,暮色四合,霞满西天。

杨朔练功一整天,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当他披着金红的霞光从山上走下来,正准备去找陆南风一起回洞府时,远远的看到了陆南风的人影,便忽然一阵尿意上涌。

远离人群的好处有很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不用在意俗世中的道德规矩,杨朔几乎想都没想,顺势上了个高坡,拽开腰带就准备朝山下洒一条银河。

可他刚准备好,一低头,就瞧见下面有几个人正沿着山径蜿蜒而上。“咦?”杨朔微怔,这里已经远离人群,虽然山下有个小村庄,住着几户人家,可除了前些时候有个小牧童上山送牛之外,就再没人来过,他不由有些好奇来者的身份和用

意。

杨朔侧过身,一边放水,一边抻着脖子朝下看去。来者一共五人,除了走在中间的那位头戴幂篱的人看不清什么模样,其余四人皆是身佩兵刃,一身黑色劲装打扮,远远看去就有股肃杀之气透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

手上都折过人命。

“哗啦啦……”

很快,杨朔打了个哆嗦,提起了裤子。

可就在这时,那头戴幂篱的人突然抬头,似乎瞧见了他。

杨朔微微一惊,这人是听觉灵敏,还是感知敏锐?这么远都能发现自己?

他皱眉想了想,急急的缠上腰带,朝陆南风跑去。

……

河边,水牛绑在树上,正在低头“吭哧吭哧”的啃食着草料,不时甩动着尾巴,驱赶身上的蚊蝇和牛虻。

“师弟,有人来了,应该是找师父和师兄的。”杨朔大步跑了过来,拉着陆南风衣袖,朝远处指去。

陆南风神色木然,被打断了笛曲也不生气,只是转头顺着杨朔的手指望去。

很快,五个人大步走了过来。

陆南风眯了眯眼,侧身将手里玉笛一横,将杨朔护在身侧,看着来人的眼中透着警惕和戒备。

他紧盯着中间那位戴幂篱之人,等他们走近站定,陆南风马上冷声问道:“专程到访,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陆南风话音刚落,不等那领头之人说话,其余四人就身形一动,似乎要冲上来。但不等他们发作,中间戴幂篱之人就一抬手,将他们止住,不疾不徐的摘下幂篱,露出一

张硬朗刚毅的脸庞。

这人看不出年纪,第一看去似乎很年轻,但再看去,却好像是与袁天罡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他生得气宇轩昂,颇具龙凤之姿,鼻若悬胆,两眉双飞入鬓,颌下半寸短须整理得非常干净,虽然仅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却有股淡淡的威严扑面而来,显然是常年身居高

位之人。

之所以说看不出他的年纪,主要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复杂。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很多时候,一个经历丰富的人,只从一个人眼睛就能看出对方的年纪,经历,甚至是身份性格。可这个人却不一样,他的眼睛里有年轻人的张扬和桀骜,也有中年人的成熟与谦逊,最让人矛盾的是,陆南风发现他那双浅褐色的瞳孔虽然非常清澈,可却隐隐透着一股

莫名其妙的狠辣和暴戾。陆南风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经历却胜过寻常人无数,他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但至少也见过许多人了,可他敢发誓,自己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会这么复杂,这么的难

以琢磨。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却好像有种神奇的魅力,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第三眼……杨朔站在陆南风身侧,也睁大着眼睛看着来人,不过他虽然同样身世悲惨,但比起陆南风来,他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看不出对方身上的诡异之处,只隐隐感觉

这人长得虽好,可却透着股让人无法亲近的傲气。

陆南风也很傲,但陆南风的性子非常孤僻,非常冷,好像他时时刻刻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万事万物都透着疏离和漠不关心。可眼前这个人却不一样,他的傲气好像是从骨子里带来的,给人一种视众生如蝼蚁的高高在上,这种感觉虽然不明显,但杨朔毕竟身具神力,感知远非凡人能比,所以只

一眼看去,就猜到这人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是一个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