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十字路口空无一人,绿灯刚刚亮起,家用轿车缓慢启动,车里的一家三口有说有笑。

这时,左边路口突然杀出一辆小型货车,喝的醉醺醺的司机脚下油门一踩,朝小轿车直挺挺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家用轿车被撞飞了,轮胎用力摩擦地面,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刺耳的声音将空气撕开个口子,肇事司机也被这剧烈的撞击反弹晕了。

半晌,一切归于平静,层层叠叠的蝉鸣重新聚拢,路口正中心,家用轿车冒着烟,直到驾驶座上被气囊保护着的中年男人微微动了下头。

与此同时,被撞凹的车门突然弹飞出去,跌落在数米之外,晃晃悠悠的在地上挣扎几下,却以诡异的姿势停了。

空气中响起一道响指,刹那间,蝉鸣戛然而止,车身上的白烟凝固在上空,被微风浮动的树梢姿态倾斜,万物皆静。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响起,路口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他走到驾驶座前,看着里面昏厥不醒的中年男人,眉峰轻挑,探出手时,听到后座似是发出虚弱的呻|吟声。

男人眸光微敛,侧头望去,刚好对上后座里被中年女人抱在怀里的女孩的目光。

……

…………

城北的花园路自西向东全是矮小|逼仄的住宅区,平均房龄超过二十年,房价一米小十万,可惜上好的肥肉摆在那儿却没有几个开发商敢碰。

直到一年前,路东拔地而起几栋高级公寓,鹤立鸡群,一号难求,瞬间给这片的居民们照亮了一丝曙光。

安小意当时正在路西租老房子住,那房东太太死扛着多年不装修,还时常念叨:“新房不易租,干嘛花那个冤枉钱?”

结果老化的电线露在外面,下水管道老旧,沉疴难治,物业大叔为此时常登门,虽然最终也没能根治下水道的问题,却误打误撞治好了房东太太的空闺寂寞。没多久,装修队就上门了,旧房成新房,安小意被逼无奈,只得另觅他处。

巧的是,当时消失七年的老爸安博尔,刚好寄回来一张对面高级公寓的房产证和一把钥匙,安小意被这巨大的馅饼糊在脸上,莫名其妙拥有了一套市值八百万的栖身之所。

安小意搬家那天,声势浩荡,光是大纸箱子就有四十几个,更不要说其它家具物件,饶是那六个搬家工人见多识广,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楼上楼下跑的人仰马翻,累的呼哧带喘。

结算时,搬家工人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一个人的?”

安小意一笑,理直气壮地将窝在宠物包里的黑猫举起来,还用脚踢了踢几个大箱子:“不,这些,这些,都是它要买的。”光是全自动清理循环去味的猫厕就要一万多块。

安小意这种死不悔改的奢侈作风由来已久,更不能免俗有个时常在微博和朋友圈臭显摆的毛病,偏就喜欢被群众们毒舌声讨却又干不掉她的模样,连她的黑猫也养出一种舍我其谁的厚脸皮。

这天早上,阳光大好,时间刚过八点。

这个时间安小意本应打卡上班,可她此刻仍裹在蚕丝被里呼呼大睡。

直到她的黑猫暗搓搓的跳上床,十分淡定的踩上她的肚子,蚕丝被下发出一声闷哼:“靠!”

这只逞凶的黑猫名叫安大勺,一贯的特立独行,鲜少搭理铲屎官,除非她一觉睡过八点,才会勉为其难的抬爪将人踩醒,再瓮声瓮气的叫两声,提醒她老子饿了。

这不……安大勺的爪子还没收回来,蚕丝被下果然发出一声闷哼,进而探出来一条白皙纤细的手臂,将它一把薅进被窝发狠的蹂|躏。

安大勺委屈的呜咽几声,挣脱出来跳到床脚,毛都炸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警惕的瞪住目标,生怕她发疯弹起,拎着它去做二度绝育。

没想到安小意今天出奇的高冷,坐起身后只冷冷的扫了它一眼,就光这两条白腿走向客厅,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又倒出几片乔医生开的处方药,一股脑倒进胃里,

胃里凉飕飕的,她闭上喘了口气,脑海中就再度闪现刚刚做的那场梦。

一场车祸,一个陌生男人,和一道响指……

安小意缓缓睁开眼,揉了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时目光一转,才发现台面上用保鲜膜包好的小蛋糕竟然少了一半。

安大勺刚惨遭无视就又涌起新的猫腻,贱嗖嗖的跟过来,黑亮的毛刚蹭过安小意的脚踝,就被她眼疾手快的捞起。

“蛋糕是不是你偷吃的?说!”

一人一猫对峙片刻,这回安大勺也不挣扎,龇牙睐了她一眼,算是大人不记小人的把这事担下了。

直到安大勺心满意足的吃着新缴获的猫粮,安小意狐疑的目光又落在那块小蛋糕上,勾起手指一撩,封在上面的保鲜膜黏的结结实实,没有一丝猫啃的痕迹……

怎么,难道安大勺的猫爪已经进化到偷吃后盖好保鲜膜的地步了?

……

一个小时后,安小意将自己收拾干净,穿着一身碎花小洋裙,踩着五厘米高的坡跟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