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威十分敬业,还把主持人关于“分贝”的科普也翻译了出来:“10到20分贝,几乎听不见;20到40分贝,相当于轻声说话;40到60分贝,相当于普通谈话;60到70分贝,相当于大声喊叫,会损害神经;70到90分贝,已经很吵;90到100分贝,会导致听力受损;100到120分贝,令人难以忍受,几分钟就可以导致耳聋。火车驶过的噪音是100分贝,声嘶力竭的卡拉ok是110分贝,飞机起飞的噪音是120分贝。”

翻译完毕,慕容威加上了自己的评价:“玩两轮就好,不然会头疼、睡不着觉。”

就在这时,分贝测量仪上已经开始倒计时了,3、2、1……

0出现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同时用日语喊出了“胜利”,杨珞珈觉得自己已经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分贝测量仪上出现的数字只有“95”,她转头看了下另外三个人的机器,慕容威是“102”,白卓宇是“101”,林敏敏是“97”。

白卓宇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完了!他连喊都喊不过慕容威,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二轮比拼很快到来,听到主持人的解说,慕容威竟然陷入了沉默。

杨珞珈隐约听到了日语的“我爱你”,虽然她不懂日语,但也听过不少日文歌,日语的“我爱你”还是知道,她连忙问慕容威:“具体规则是什么?快翻译啊?”

见慕容威只是默然不语,也会日语的林敏敏连忙翻译道:“主持人说,每个人都要喊出自己心爱的人的名字,然后再用日语喊一句‘我爱你’。”

杨珞珈做了一次深呼吸,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威,他还从来没对她说过“我爱你”,难道竟然会在一场游戏中说出来吗?此刻,慕容威正静静地望着分贝测量仪上的液晶屏发呆。

林敏敏和白卓宇也很紧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这句话,对刚刚交往没多久的他们俩来说也是个难题,商场中庭已经围观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还没等他们缓过劲来,分贝测量仪开始倒计时,四个人都陷入了焦灼。

计数器到0,杨珞珈一边奋力喊出“慕容威,我爱你”,一边让自己分神谛听慕容威那边的动静,她的心瞬间就跌入了谷底,因为她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四个人各自打量着彼此的分贝测量仪,围观群众们也议论纷纷。杨珞珈面前的分贝测量仪上写着“87”,白卓宇的分贝是“93”,林敏敏的分贝是“91”,慕容威是“0”。

杨珞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原来,他还是无法说出这句话,在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在他每天夜里都沉溺于和她亲昵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像极了一对恋人,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偶尔秀秀恩爱,可在他看来,这还不算爱。

白卓宇和林敏敏面面相觑,眼中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满怀同情地看向杨珞珈,发现她已经泪光点点,而慕容威却依旧钉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数字为0的液晶屏。

杨珞珈拔腿就走,她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路,头也不回地奔跑起来。她的头脑里一片混沌,她想不穿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一直在进行自我催眠,想让自己扮演好爱人的角色,但到了关键时刻,他才发现这一切只是自欺欺人?还是因为小岛葵的意外出现,让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另一个女人,杨珞珈根本不是他爱的人?无论如何,杨珞珈都不得不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慕容威不爱她,她为他做了一切她能做的,他还是不爱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卓宇推了一把慕容威,不满地说。

慕容威才终于清醒过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努力说服自己一定要把“杨珞珈,我爱你”高喊出来,但到了那一刻,他哑火了,他根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了链子?他甚至没看到杨珞珈惊痛的样子,因为他自己也沉浸在震惊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爱她的,可为什么说不出口?难道他存在这方面的心理障碍?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无论是对妈妈杜允梦、妹妹慕容棠还是和他相守11年的杨珞珈,难道“我爱你”这三个字真是他的人生禁区?

白卓宇的推搡终于把他唤醒,他扭头看向杨珞珈的那台分贝测量仪。

“快去追啊!”林敏敏焦急地喊道。

慕容威立刻奔出了人群,却根本找不到杨珞珈的身影,她去哪里了?

杨珞珈一路狂奔,来到一条她从没来过的小街,她随便推开一间居酒屋的门,寻了个角落里的位子,点了一瓶清酒。她给自己倒满了一盅清酒,含着热泪吞下。好辣!去他的禁酒令!她偏要喝个痛快!痛快的底线是什么?就是让自己还能清醒地走出这间居酒屋!

挎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震得杨珞珈无比心烦,她打开挎包,果然是慕容威的来电,她直接关机,不想听他的解释,她突然觉得,这个冷情的男人真的很有演技,他演得如此逼真,让她真的以为,他爱上她了!她甚至有些感谢林敏敏带他们去玩这个“分贝秀”,因为这让她终于测出了这个男人的真心!哀莫大于心死,可心死了,为什么还会那么痛呢?

杨珞珈喝得很慢,清酒和着眼泪,一杯一杯地灌下去。这酒后劲很大,她很快就有点头晕。于是她不再喝了,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怔怔地看着窗外。

就在这时,她的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为了男人伤心,实在太不值得。”

杨珞珈侧头一看,一袭黑衣的小岛葵坐在她旁边空着的卡座上,小岛葵没有化妆,素面朝天,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没有血色,像极了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