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庞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道:“什么窗户?”他黑溜溜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秦无歌,似乎真的是完全不明白她的话。

话一出口,脑海中闪过那酒楼其他崭新窗户的秦无歌就后悔了,见他不解,摇摇头道:“没什么,是我说错话了。”

“哦,是么?”庞煜也没追问,低头抱着自己的茶碗慢慢的摩挲着,似乎是在取暖,无歌看着他浓黑的长长的睫毛搭在他白皙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无辜,心里叹了一声,便也低头端碗喝茶。

一边的庞丰看了一眼两人,也默默的喝茶。

众人喝了茶,觉得暖和了些,便离开了小茶馆,庞丰留了银子,秦无歌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店主拿着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就知道那恐怕远远大于他平时一天的收入。

心中有数的她悄悄的松了口气。

知道眼前这个纨绔侯爷,其实并没有坏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那么,她就可以放下她要是不嫁这个小侯爷,又不知道会坑害了哪家姑娘的这种想法了。

庞煜也许不会对那个姑娘特别好,但至少应该不会亏待她吧,如果他能躲过身边的暗箭的话。

如此想着,她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很快发现无歌没跟上来的庞煜连忙回头朝她挥手:“阿秦,这边。”一句话引得开封百姓们再次纷纷注目。

于是之前发生的一幕再次上演,大姑娘小媳妇儿躲庞煜犹如躲恶鬼,摆摊的也不敢再招呼生意,只等庞煜一行走过去才继续。

阿实有些好奇地问庞丰:“小侯爷这么招人嫌?”

庞丰哼道:“他们这些人也不配离我家侯爷这么近!”说完了脸上又出现了一抹神秘的笑,“但是我跟你说啊,跟着我家侯爷,咱们看热闹可是超级容易呢。”

听得稀里糊涂的阿实很快就明白了庞丰的意思。

因为今日只是腊八,大相国寺的主要节目是比较严肃的浴佛会,所以相国寺外虽然热闹,但大多都是些杂耍卖艺,所以人群都是一堆一堆的,但里面到底是在表演什么,除非是爬杆那样的杂艺,否则如果不打听或者不挤进去,并不能太清楚。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看过热闹的土包子阿实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却是只能看见一个个的黑压压的人头,最后,她权衡了一下,认为哪里人最多,那一定是哪里的表演最好看。

四下看了一圈之后,终于,她指着其中一个看客最多的场地对秦无歌道:“小姐,那边人最多,那里的节目一定特别好看!”

说着就拉着秦无歌往那边跑。

庞煜赶上两步跟上,庞丰飞跑几步上前走到人群外围,嚷嚷道:“让开让开,我们侯爷要进去。”

圈外垫着脚的人本不想理他,但听他说是侯爷,便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那张精致俊俏的脸蛋,吓了一跳,连忙侧开了身子。

接着,庞煜故技重施,偶有不认识庞煜的,便有人劝他让开点,免得惹祸上身,不认识庞煜的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让开了,于是秦无歌几人很快就挤到了人圈的前列,这时,阿实才终于明白了庞丰的意思,不由撇撇嘴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庞丰也撇嘴:“那有本事你自己去挤啊。”又嘟囔,“要不是因为你,我家爷用得着跟这群百姓一起站这儿围观么,有多班子请不回府里去?”

话音刚落,就被庞煜敲了一记:“爷就喜欢看这份热闹,回家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

庞丰瘪了嘴不敢再吭声,阿实偷笑,这时,就听有人道:“不不不,我觉得这个是假的,爷,您最好是买那个,那一个一定是真的,您看这色泽,这形状,简直是美不胜收啊!”

真的,假的,美不胜收,三个引人的字眼立刻吸引了阿实的注意力,忙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衣着富贵的胖子,正举着一个略显陈旧的乳白底色喜鹊登枝的凤尾瓶,站在一个摆了很多或陈旧或半新的瓶罐笔洗古币之类东西的摊子前,旁边一个留两撇小须,面貌精明的矮瘦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及其干净漂亮的豆青底色青花纹的油锤瓶,却指着富商手里的说漂亮。

围观的人纷纷觉得那人睁眼说瞎话。

那摊主更是嚷嚷道:“哎,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别瞎说啊,老子这儿卖的都是真货,没一个假的,要不是祖宗的产业给我儿子治病卖光了,我才不舍得如此赔本儿卖呢!”

那矮瘦男子冷笑道:“别瞎咧咧啊,举头有神明,当心真把你儿子咧咧病了弄得你倾家荡产!”他呸了一声接着道,“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个摆摊的,十件假的能有一件真的,那估计就是你看走眼了,如今我给你漏出来了,你就赶紧蹦出来了?”

摊主被弄得一噎,面露心虚,不料那富商皱了皱眉,指着那油锤瓶道:“可我喜欢那个,那个颜色鲜亮。”

“哎哟我的也,你听我的,古董这东西,越是看着鲜亮,那就越是新,不值钱!您听我的,买您手里的,将来您一辈儿一辈儿的传下去,那可就是传家宝啊。”矮瘦男子急忙道。

富商想了想,举了举手上的凤尾瓶道:“这个你刚才说多少钱来着?”

那摊主咬咬牙道:“爷,刚才是我看走眼了,这瓶子应该原来是汉代的,最少值两千两,不是五百两!”说罢恨恨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矮瘦男子,又发狠道,“不过我张大根做生意信誉,说五百两,就五百两!”

“五百两能买到两千两的东西?”阿实忍不住惊叹道哦,围观众人也纷纷惊呼,大部分都怂恿那富商买下,那富商大约也不缺钱,就要掏银票,忽听有人群中有人道:“诶?可是我觉得不值两千两,连五十两都不值啊。”

摊主和矮瘦男子脸色一僵,富商的动作也一顿,所有人包括围观之人都纷纷朝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