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去秋来,又是一年金秋季。

幽禁中的多罗宁郡王弘皎终于被解除了禁足令,但是从此不得干预政务。

弘皎也无心干预政务了,这一年功夫,他在幽禁他的王府里种满了菊花,神品、逸品、幽品、雅品诸种名目,达数百种之多,成了一个幽然东篱下的雅士。

禁令解除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他毫未在意,只是修剪着花枝,看着那娉婷的花儿,仿佛看着伊人。据说,乌兰图娅郡主病逝了,外间都很惋惜她的香消玉殒。但是,纵然是在幽禁当中,弘皎王爷毕竟是皇室中人,也能获悉一点点真实情况,他不知道图娅今在何处,但

是他确定,图娅没有死。

“你不选择我,也许是对的!”

弘皎唇边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弘皎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过,我赏菊的时候,不许打扰么?”

身后没有说话,弘皎回过身去,蓦然张大了眼睛。

站在后边的,居然是小甜果!

一年未见,今时的弘皎少了几分意气风发,也少了几分意气张扬,变得沉稳内敛起来。

而小甜果雅利奇也是一样,这位大学士查郎阿之女,此刻秀秀婷婷,就宛如这园中最清丽的一朵菊花。

痴痴地凝视着弘皎,小甜果的眸中渐渐蓄满晶莹的泪水。

弘皎有些讶异和欢喜:“小甜果……”

雅利奇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欢喜,一年了,终于又得以见到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倾诉表达,就只这么看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弘皎哥哥,我好想你……”

一句话出口,泪水扑簌簌流下,雅利奇的声音哽咽了。弘皎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暖流,一年了,为了避免皇帝忌讳,昔日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敢来看他的。如果说以前尚有禁令,但现在禁足令已经取消,依旧不见一人前来,

只有她,只有小甜果。

弘皎清楚小甜果对他的情意,但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弥足珍贵的情感!

不等小甜果再说下去,弘皎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拥得紧紧的。

小甜果惊呆了。

够了,足够了!只要这一个拥抱,别的再不敢多求了……

小甜果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甜蜜,小心翼翼捧着自己那颗心,生怕被摔碎在地上。

……

李家,院子里,秋阳暖暖的。

院角一棵大枣树,红玛瑙似的大枣儿缀满了树枝。

乌兰图雅挺着大肚子坐在树下,吃着甜枣儿。

此时的乌兰图娅看起来不仅仅只是甜美,还有一种属于母性的光辉。

耳朵忽然发热,乌兰图雅努了努小嘴儿道:“肯定是阿玛又骂我了!”

李观鱼正用藤条编制一张婴孩儿用的摇椅,听了这话,笑眯眯抬起头,“你现在不方便走动嘛,就快生了,等孩子出生了,咱们抱着他大外孙一块去看他就行了。”

“就怕我爹耐不住,跑来看我嘛,你也晓得,就算他便服出行,也是人多势众的。”

“你嫌烦啊?当初可是你在给皇上的密信里交待了实情的,又用救天下的大功求皇帝成全,才被你爹知道实情,要不然哪有这许多事儿。”

“废话!那是我爹呢,跟了你走了,就把生我养我的亲爹真个忘了呀?美得你!”

乌兰图娅白了李观鱼一眼。

犹记得,二人给皇上上了密信,再换了小太监服,悄悄离开圆明园,来到李家的时候,李观鱼先把她留在了屋门外,自已进门儿。

乌兰图娅清清楚楚地听到公公李老石问话:“儿子!你咋回来了?传家宝找到了?”

“找到了!”

李观鱼掷地有声地回答,接着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进了门。

直到此刻,她想起公公当时惊恐的神气儿还是忍不住想笑。

“爹,这是圆明园里最珍贵的那块宝,现在被我偷回家来了!”

每当想起这一幕,她心里就甜滋滋的。

不过,她近来发觉,李鱼也好、公公李老实也罢,还有婆婆,甚至她的亲爹策棱大将军,都渐渐有把重心向他肚子里的宝宝身上倾斜的意思。

传家宝?

难不成就是做了李家传宗接代的宝?

不行,一旦宝宝出生,自已都会把他当成了心头肉呢,趁着还没生,赶紧再多享受几天当宝的幸福日子吧。

乌兰图娅不甘心地想,咬着枣儿,甜甜地笑了起来。

……

白驹过隙,岁月如流。

几百年后的某一天,圆明园中,游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导游挥动着手中的红色小旗子,通过扩音喇叭向大家讲述圆明园当年的光辉岁月。

沧海桑田,百年一梦,仿佛就在昨天。

只是那如梦如幻的圆明美景,今日空余断壁残垣。

一对年轻小情侣,正手挽手儿参观着圆明园遗址。

“这儿,还有这儿……哎,你看这根石柱,会不会就是我家老祖宗藏宙石的那根柱子?”

说话的年轻人,容貌酷肖当年的李观鱼,这老李家的基因当真强大,百余年岁月,又是几代传承,容貌特点还能保持一致。

“少作你的春秋大梦了!”

穿牛仔裤、白T恤,一身清爽的少女笑骂:“那不是你为了泡我编的故事吗?当我真相信你太爷爷当年骗到过一位郡主格格呀。”

“这可是真的!是我家一辈辈传下来的事儿,绝对假不了!”

小伙子不服气地解释着,不过,看起来他自已其实也不太相信的样子。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挎着一台式样奇特的照相机,也优哉游哉地走过来。

这人,和当年带着宙石基座逃离大清国的孟托,看起来倒也有七八分的神似呢。(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