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叫喊了一声,被女孩儿发现了,她终于告诉了我实情。她说,她的先祖是从坟里出生的,她们家族的人,体内都有一种‘尸性’,靠吃腐肉为食。她之所以隐藏这个秘密,是怕失去我,因为,她已经离不开我了。当时,她跪在地上求我,希望我留下,我答应了她。

我尽量不去想她吃尸体时那种恶心恐怖的场景,她也从不让我看到。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幸福的过一辈子,然而,当她怀上孩子以后,我发现自己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了,并且,浑身发痒,长出一个个的斑点,抓破以后黄水直流。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尸斑…

说着,袁师父撸起袖子,我和晨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他那胳膊就像腐败的烂茄子一样,黑黑的,全是酒瓶盖大小的斑点。

袁师父放下袖子,继续道:“后来,我已经走不动了,只剩下了一口气,那女孩儿每天守在床边哭,却没有一点办法。到了最后,她在山谷里打开了一座古墓,把我抱进了墓里。那墓里有好多石棺,她打开最边上的一口,把里面的骨殖取出来,将我放了进去。

“然后,她坐在旁边,一边哭,一边唱一种很古老的歌谣,据说,那是她们家族流传下来的,叫作‘安魂曲’。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终于什么都看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幸好,那女孩儿没有盖住棺盖。然而,那墓门却被封死了。我在黑暗中大声叫喊,满地乱爬,却没有一点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盗墓贼不知怎的发现了那墓,从外面打通爬了进来,看到了我。那盗墓贼在墓里转了一圈,匆忙将奄奄一息的我拉了出去,封住了盗洞。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对我说,他听到那些里面的棺材里有人喘气的声音…

“盗墓贼背着我出了山谷,走了一天,将我交给了住在山里的一位老人。那老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压住了我体内的尸毒,调养了半年,我才勉强能下床走路。后来我才知道,那老人也是个盗墓贼,由于常年和古墓、古尸打交道,善于养尸和克制尸毒。

“为了感念老人的救命之恩,我最终拜他为师。背我出来的那人名叫吴老二,虽然入门比我早,却敬重我年长几岁,喊我师哥。从那以后,我便跟着他们盗挖古墓,干下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师父嘱咐我,再不能见那‘尸女’,只要和她一接触,尸毒会马上复发。经历过大难不死之后,我变得特别惜命,没有回到那女孩儿身边,只是每个月都偷偷回去看她一眼,就这么的,一直过了四十多年。直到头几天,我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她也没了去向…”

袁师父用一根树枝拨弄着坟前的纸灰,黯淡的火星映着他同样黯淡的脸。

我和晨星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的牵住了手,唉,又是一对可悲的苦命恋人…我忽然一怔,为什么‘又是一对’呢…

“那女孩儿,没有名字吗?”我问。

“没有,那时候,我管她叫妞妞。”袁师父脸上满是柔情。

我吞了口唾沫,想到那‘阿婆’的样子,怎么样也没办法把她和‘妞妞’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袁师父抬眼看了看我,“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我愣了一下,“我没什么故事啊!”我瞥了一眼晨星,心想,难不成这老头子突然老不正经,想听我们两个卿卿我我的爱情故事?…

袁师父又变成了先前那种冷漠的样子,‘哼’了一声,“第一眼见到你,我就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尸气,我可以肯定,三天以内,你曾经背过一具男性尸体,年龄在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我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袁师父抽了抽鼻子,缓缓的站了起来,背着手踱来踱去,一副很牛逼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你随便把我拉到一座墓前,我用鼻子一嗅,就能知道墓里埋的是男是女,死了多长时间。我就是凭借气味儿,找到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埋骨的地方的,唉…”袁师父指了指袁阿七那座坟。

我愣愣的,只会点头。

袁师父斜眼向我看来,“按说,死亡时间超过两个月,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了,你背的那具没烂,说明它不是普通尸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见无可隐瞒,我把心一横,将‘阴尸’的来历讲了一遍,并且把白娜和丝丝失踪的事也告诉了他。

“原来,吴老二他们要找的‘阴尸’,落在了你小子手里…”

袁师父背抄着手,在荒草间踱过来又踱过去。

片刻,他突然停住脚步,“走吧!”

“去…去哪儿?”

“带我去把那‘阴尸’毁了,何必拉回去给什么高人处理?我就可以处理!”

“不行!”我脱口道。

袁师父瞪视着我,“为什么不行,难道你要那‘阴尸’还有别的目的?”

“我…”我顿时语塞了,关于用‘阴尸’寻找袁崇焕和《殡葬全书》的事,我不能告诉他,人心叵测,万一他产生邪念怎么办…

“你什么?”袁师父往前跨了一步。

晨星有些害怕,躲在了我身后。

我脑门上有些冒汗了,突然灵机一动,用一种更闪亮的目光向他瞪去,“我怀疑,带走娜娜和丝丝的那个‘东西’,是跟着‘阴尸’一起被我们带过来的,现在找不到她们,我后面就要从‘阴尸’身上入手,所以不能毁。”

“哟…”袁师父惊奇的看着我,“没想到,你小子还懂得驭尸之道啊,怎么入手,说来我听听。”

“这…”我又冒汗了,我哪懂得什么驭尸之道,胡乱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