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被凉风一吹,几天以来的疲乏郁闷一扫而空,只觉每一根汗毛都抖擞了起来。这么些人都往这个镇上聚,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阴谋。师父一定是洞悉了他们的阴谋,怕打草惊蛇,因此躲藏在了暗处,不敢轻举妄动。再说,这些对手一个比一个厉害,必须小心行事。

早知道,我之前就应该跟那老头儿说我和师父是一起的,不过,现在去说也还不迟。我行事还是有些鲁莽了,萧山一直没出现,说不定就藏在这个镇子的某个地方,还有那凌志飞…师父那么隐蔽,我也不能被他们发现,应该乔装改扮一下…

镇口有一家服装店,很小的门面,衣服倒是挺多,不过做工十分粗劣,价格也便宜,此外,还有帽子、围巾、手套之类的东西卖。我买了一套很土气的衣服,一顶长檐的帽子,还有一条灰色的围巾。换上以后,对着镜子一照,俨然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打工仔,围巾遮住了半个脸,估计没有人能认的出来了。于是便出了店,朝那老头儿家走去。

一路上,碰到几个行人,看都没朝我看一眼。天气本来就有点阴冷,裹条围巾毫不稀奇。

快到老头儿家时,我心道,要怎么跟他说呢?把师父的音容相貌描绘出来,不行就露两手本事给他看看,他应该就不会再怀疑,然后偷偷带我去见师父。一想到即将见到师父,我心里一阵激动,眼眶也有些发热。

来到老头儿家里,只见院子里一如先前的宁静。我尽量平稳住悸动的内心,缓缓来到屋里。

“老伯!”我摘下围巾,叫了一声,和之前来时一样,没任何回应。

我摇了摇头,朝偏房走去。没想到,偏房里也没有人。翻遍整个宅院,都没有见到那老头儿,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我只好坐在屋里等他。

天渐渐晚了,刮起了风,吹的院子里的那些杂物‘叮当’作响。老头儿还没有回来,初时那种激动的感觉消退以后,心绪归于平静,我渐渐有些不安了起来,这老头儿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百无聊赖中,我拿起一根锈迹斑斑的废铁条,拨弄着面前的杂物,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忽然间,我看到废品堆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拨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只罗盘!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线仔细一瞧,我不禁猛吃了一惊,因为,这是师父的罗盘…

师父的罗盘怎么会在这里?罗盘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师父不会将它随便丢弃,这不对…难道师父被人给害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个老头子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即然他迟迟不回来,那我就出去找他。

天马上就要黑了,灰蒙蒙的天空,层云涌动,四下里阴风阵阵。我装作闲逛的样子,很随意的迈着慵懒的步子,一双眼睛却躲在帽檐底下,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转悠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我心道,说不定那老头儿已经回去了,于是便往回赶。路过那座祠堂的时候,我忽然听到祠堂里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心中一动,停住了脚步。

祠堂里黑乎乎的,不见一丝光亮,我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走过去,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就听一个男人道:“时候差不多了吧。”

“再等一会儿吧…”

听到后面这个声音,我心里一惊,因为,听声音,这人正是那老头子。

“还要等多久?”男人问。

“不用很久。”老头儿说,“等到天黑透了就可以了…”

我心里想,这两个人不知在密谋什么事,此刻倒不忙进去质问老头儿那罗盘的来历。

“那行,咱再喝两口。”那男人道。

一缕酒香从门缝里飘出来,二人再没有言谈,‘吱喳’的喝着酒。我耐着性子,静静的守在门口。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就听老头儿忽然道:“行了,时候差不多了。”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男人问。

“不用,我自己去吧。”

随后,就听脚步声奔门口而来。我扭过头,飞速扫了一下四周。对面有一条干涸的水沟,我急忙奔过去,刚藏身在沟里,就听祠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透过沟沿乱草的间隙看过去,只见那老头儿和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二人鬼鬼祟祟的朝四下里望了望,老头儿说了声,你回去吧,便朝东边而去。

待那男人钻进巷子,我便出了沟,朝东面追去。快出镇时,终于追上了那老头儿。

老头儿弓腰驼背,走起路来趔趔趄趄的,鬼鬼祟祟,一直来到河边,沿着河堤朝南面而去。阴风吹得四周的树,堤上的草,‘呜呜啦啦’作响。老头儿的身影在林旁草间忽高忽低,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夜游的野鬼。

我一路悄悄尾随,越走越荒僻,河对岸全是黑黑的起伏的连山,一直走了大概一里多地,老头忽地不见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背上爬起一股凉意,难道这老头儿是鬼怪不成?

我惴惴的越过一片密林,忽然看到右前方有一座房子,有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心下恍然,原来老头拐弯了,肯定进了这座房子里,莫非,他们把师父关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