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秦楚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不见,阴沉着脸将试图远离的人拉了回来,他的手臂如此有力,顾小黎只觉被抓住的手臂发麻,一个踉跄就跌进了男人的宽厚的胸膛。

也不知道男人哪里来的火气,顾小黎下巴一疼,男人的手指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强迫她的视线直视着他。

“怎么,旧情人要结婚你受不了?”

秦楚的嘴角噙着一抹笑,落在顾小黎的眼里便是□□裸的嘲弄,刚才,她的确足够失态。

闭上眼,顾小黎颤声说:“我没有。”

她也觉得自己可笑,早已经是毫无干系的人,怎么偏偏脑海里回旋着的都是过去的美好,那些美好明明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现实到底有多残酷。

冷笑一声,秦楚吻上她的唇,然后贴着顾小黎逐渐泛白的唇,步步紧逼,“那你现在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做给谁看。”

“啪”的一声,卧室里恢复一室清冷,顾小黎跌坐在床头,望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像是再次确认许多东西终是一去不返,不可逆转。她疲累地抬手捂住双眼,一颗心被反复撕裂,践踏,疼痛到麻木,明天于她仿佛是无限的煎熬。

出来时,整栋三层小楼人去楼空,佣人们识相地退避,秦诗诗和周暮云早已经走了,顾小黎依稀记得他们似乎约好了要去选订婚要用的东西,而那个刚才不知道为何处在盛怒当中的男人,现在不知踪影。顾小黎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迷迷糊糊地打开门,吴妈问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说自己要出去走走。

傍晚时分,白日的燥热还没有完全散去,顾小黎却觉得寒意侵袭,她漫步目的地往前踱步,眼光空洞,形同行尸走肉,或许她便是。没有梦想,没有依托,没有明天的人生,她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顾小黎浑然不觉,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失魂落魄会引得旁人多少遐想。

大学四年,被秦楚包养四年,她在这座城市待了八年,却找不出丝毫的熟悉感。双脚茫然的向前,她不知道自己的终点是哪里。

还不够吗?

因为那个人,她失去了所有:健康,梦想,甚至自由。

可是,心为何而痛?

她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感受,只觉得人生一切都空了,听到那人要结婚的消息,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像是压着几吨的重物,让她呼吸困难。

不是早就该有这种觉悟?在她遍寻不着那人的时候;在她拼尽全力也拨不通那人电话的时候;在得知那人跟别人去了国外留学的时候;可是,为何还是不甘心,为何还是放不下?

她真的高估自己了,回答秦楚时的干脆利落,在那人面前的冷若冰霜,现在看来多想一个笑话。

原来,一个人的心不受控制,是这样的感觉。

茫然的往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朦朦胧胧,像是听到有人在惊叹:“好漂亮!”

顾小黎循着声音望去,视线开始模糊起来,那是一家婚纱店,橱窗里大幅的宣传照,新娘笑得很甜,美到惊人,新郎满脸的宠溺,画面满目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框外。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曾经也在这个橱窗前驻足,她依稀看到女孩儿正用带着希冀又要拼命装着毫不在意的眼神往橱窗里观望,男孩儿则显得坦然多了,他执起女孩儿的手,平日里总是带着淡然的双眸里面满是认真。

“小黎,将来我要让你穿着最漂亮的婚纱,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两人执手相看,眼睛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她以为那便是故事最好的结局,只是,现在的一切都告诉她,所谓的ding,都只会出现在童话里。

泪不是早就干了?她在做什么?

顾小黎发足往前奔去,恨不得速度快到让她去到另一个维度,脚踝处传来阵阵钝痛,神经在抽痛,一下又一下仿佛都在提醒她,她是如何的可笑又软弱。

忽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跌在了地上,手掌传来锥心的疼,她终于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有好心的大妈过来试图扶起她,“姑娘,是不是摔疼了,摔疼了也要站起来,重新站起来就好了。”

顾小黎一阵恍惚,忽然想起已经没有太多印象的母亲,小时候她摔疼了,母亲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在干什么?顾小黎站起身,对好心人说了一句谢谢,没想到抬起头来,居然看到了此时她最不想面对的一张脸。

周暮云一脸的不忍,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查看,“小黎,真的是你。”

开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身影像极了顾小黎,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太过思念。

顾小黎奋力抽回自己的手,也是在极力告诫自己,不要犯错。

“小黎,你受伤了。”

整个人倦极了,顾小黎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上了周暮云的车。然后像木偶一样任由周暮云拉着她的手,消毒,上药,贴上胶布。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自从周暮云处理好顾小黎身上的擦伤后,顾小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周暮云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被顾小黎漠然的视线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