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各自为政地占据着后排座位的两端,秦楚翻看着一摞文件,神情专注到忘我,而另一端的顾小黎将目光转向窗外,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她知道秦楚是个工作狂,只是,他明明可以在公司完成这些工作,顾小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将工作带回来做。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该去问的。

一路上,车厢里静默无语,除了呼吸,就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你的腿还疼?”不知什么时候,秦楚已经合上了文件,忽然发问。

顾小黎兀自看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半天才反应过来秦楚是在跟她讲话。

顾小黎坐起身,斟酌着回答:“有时候会有些疼。”

“啊……”惊呼一声,她是没有想到,秦楚会突然握住她的脚踝,她一时没有防备,身子一歪,头差点撞到身边的车窗。幸亏,秦楚眼疾手快,在她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已经率先伸出胳膊,不然,她的头上铁定要撞出一个大包来,不过,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就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窝在了秦楚的怀里,再亲密不过的事情已经做过了,顾小黎却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距离。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让她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那股森林与海洋融合的神秘,自从她注意到以来,秦楚似乎就没有换过。她不想承认的是,来自这个怀抱的温暖气息,让她的心远离了躁动不安,变得一片安宁。可她清醒的知道,这不是她该沉溺的,因为一个人孤注一掷就够了,再来一次恐怕只会万劫不复。

“怎么回事?你的脑子天天在想什么?”

秦楚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语气里竟然有一些无奈。低下身,他脱下她的平跟鞋,将她的一双腿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由于长年累月的练习,顾小黎的脚趾和脚掌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般完美无瑕,所以,顾小黎并不愿意轻易将她的裸脚示人,因为这个,她夏天连凉鞋都不穿。可现在,秦楚像是看不到她脚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稍稍用力转了转,说:“这样疼吗?”

顾小黎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又怕眼前的这尊大神生气,只得憋闷又别扭的摇了摇头。

她以为秦楚会马上放过她的脚,谁知,男人像是忽然起了研究的兴致,全然不顾顾小黎快要扭曲的表情,一双漂亮的眸子,细细看着顾小黎的一双脚,神情就像是看他平时看过的文件一般认真和专注。

等到他研究够了,顾小黎已经是满身的大汗了。顾小黎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不是洁癖吗?怎么能忍受用手指直接接触她穿了一天鞋子的双脚?

“你热?”车子里是恒温的,顾小黎却满头的大汗。

顾小黎摇了摇头,她可不敢承认是因为自己紧张,要不然还不知道这男人怎么生气呢。

顾小黎看到男人拿出免洗的洗手液洗手,又抽出湿纸巾仔细擦干净洗过的手,她有些紊乱的心绪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的洁癖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有什么特殊,这才是秦楚,不是吗?

“给你的药膏怎么不擦?”

淡淡的语气里是蓄势待发的怒意,秦楚双眸直视着顾小黎,让她无所遁形,这架势,仿佛只要顾小黎说出一句他不想听的,他就要立刻发作。

顾小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双唇,垂着眼说:“我回去就擦。”

“你是说,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有擦?”

话音刚落,一阵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向她袭来,一转眼,秦楚已然将她困在了车座和双臂之间,顾小黎窝在皮椅的角落已经避无可避,她的喉头发紧,不知道男人会怎么惩罚她,一双眼睛里有掩饰不了的惊惶。

“现在就擦。”

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方已经甩给她一管药膏。小小的药膏上面遍布了蝇头小字,跟以前秦楚每次给她的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产的,顾小黎英语还不错,却完全看不懂。秦楚的生意做的那么大,顾小黎想,就算秦楚要从外太空带回什么东西,大概也没什么让人好吃惊的。

顾小黎接过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到脚上,药膏的质地很温润,吸收很快,味道也清新自然,很快她的双脚的肌肤摸起来的确滑溜了不少。只不过,秦楚并不知道,顾小黎之所以不愿意涂药膏,不是因为嫌麻烦,也不是因为忘记了。她的腿已经不能跳舞了,可她的心并没有死,这些一点一滴累计起来的伤疤,至少能够证明,她曾经为追逐自己的梦想而竭尽全力过。

她的梦想……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破灭了,她不甘心也没有用。事实告诉她,她是真的跳不了舞了。

想到这儿,她的脚踝处又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绵长而细密,仿佛永无止境。

“怎么了?”

她的面色苍白,终是没有逃过秦楚的眼睛。

“腿疼?”

顾小黎已经说不出话来。

“回家。”

男人低沉的嗓音,充满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宛如四年前那一句“我带你出去。”奇迹般的暂时缓解了顾小黎的疼痛。

知道顾小黎并不喜欢去医院,秦楚把医生请到了家里。